打劫 我家護法武功真高強!(1 / 2)

定海浮生錄 非天夜翔 4812 字 8個月前

一念之間,項述火速將櫃台內的那包金錠一拎,陳星卻已率先跑了出去。

恰恰好門外經過一隊士兵,難民眾多,最怕就是城中趁亂打劫。被陳星一喊,頓時數十人將錢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始作俑者陳星卻已經一個箭步,躲到對麵巷內。

不對!陳星忽然想起一件嚴重的事,這廝似乎曾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這麼嚷嚷起來,不就害死了晉兵?

項述卻好整以暇,提著一包金錠出來,頓時被晉兵團團圍住,眾人紛紛彎弓搭箭,大聲怒斥,讓項述放下手中劫來錢財。

陳星躲在巷中,心道千萬彆動手殺官兵,同時暗下決心,一旦項述真的動手,當著自己的麵殺人,護法一職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用。

“嘿。”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東哲錢莊聯號也不知謀了多少財、害了多少命,你多管這閒事做什麼?”

陳星驀然回頭一看,發現背後站了一高大壯漢,戴著一頂鬥笠,遮去了大半張臉,胡茬錯落的瘦削側臉上現出一道刀痕,袖手倚在巷中,顯然也被吸引了目光。

陳星不答,隻回頭看去,士兵越來越多,各自以弓箭指向立於錢莊門口的項述。隻要隊長一聲令下,眾人放箭,項述便將被當場射成篩子,他不由得又擔心起項述安危來。

是時隻見項述吹了聲口哨,隊長幾次威逼無果,正要下令放箭時,項述卻將手中包袱一抖,頓時漫天金雨唰地直飛出去,金彈如流星般帶著勁氣,明晃晃地砸出一陣慘叫。緊接著戰馬從長街衝來,項述翻身上馬,看也不看,回手朝躲在巷中的陳星一彈。

使暗器、上馬、疾取陳星三步發生在短短瞬息間,陳星還在想,我家護法武功真高強!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枚金錠已到麵前,眼看就要被打得昏倒在地時,側旁那戴著鬥笠的俠客卻驀然出手,抖出個黑黝黝的沉鐵酒碗“錚”地一兜,金錠嗡嗡作響,在那碗內打了半天轉。

陳星:“等等!”

陳星追出巷外,項述又眨眼間策馬離去,沒了蹤影。沿路儘是哄搶金錠的百姓,路口已被擠得水泄不通,士兵們則被那漫天金雨紛紛砸中腦門,昏死在地。

陳星咬牙切齒,偏生奈何不得自己這新任護法,打又打不過,追也追不上,還能怎麼辦?

“你仇人?”那俠客走出巷子,拈著酒碗,示意陳星把金子拿走。陳星隻得擺擺手,俠客便道,“金子都不要?那我要了。”

陳星從來沒有存錢的習慣,反正倚著歲星入命,運氣好得自己都不信,每每缺錢了,老天爺自然會賞點予他花,不讓他餓死,便朝那俠客點點頭謝過出手相助之恩,自顧自進了錢莊。那俠客摸摸自己絡腮,露出半張不修邊幅的俊臉,一笑置之,自往麥城官府前去。

正午時分,官府外多了一張白榜:通緝江洋大盜。榜上描述了一番項述的穿著與長相,捉拿歸案者,東哲聯號,賞金五十兩。

陳星去官府討要通關牒文時,看見自己的護法這下又成了通緝犯,心情相當複雜。藥包與隨身盤纏都被項述搶了去,但本來自己也沒多少銀兩,搶錢莊為的是路費?打算上哪兒?看那模樣,卻是往北方走,回自己族中?

“北邊走不了了!”書令吩咐道,“統統封路了,下一個!”

陳星:“我無論如何,也得往長安去一趟,這裡有謝安大人簽發的吏部文書,麻煩您行個方便。”

“不是不讓你走,”書令說,“襄陽城破,北上不是送死麼?”

“襄陽城西隆中山內,有條棧道。”背後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出山後一路北上,離開荊州,通過武關,可入中原,往西北走,便能進長安。”

陳星回頭,見又是那戴鬥笠的壯漢,壯漢稍稍低頭看他,鬥笠遮沒了陽光,看不清麵容。

書令努嘴,示意兩人看官府院中張貼的白榜——

“隆中山內,千年古墓遭盜掘,賊人占山為亂,棧道暫不通行,征荊州江湖中,有識之士鏟賊。”

書令說:“兩天前剛派了一隊人去查探,沒一個回來的,你就彆去送命了,聽我一句勸,這時候去長安做甚麼?兩國惡戰,你一個漢人,去了長安也是被胡人蒸作兩腳羊的命,爹娘生你養你這麼大不容易,南邊走罷。”

陳星磨著那書令,書令無法,隻得給他蓋了通關牒文。

那俠客說:“我也去長安,加我一個,我叫馮千鈞。”

總算碰上一個正常人了,陳星拿了文書出來,那俠客便當著春日暖陽,摘了鬥笠。

霎時春風吹過,雲霾退散,厚重雲層卷開,久違的太陽從罅隙中投出數道溫暖天光,隻見俠客眉眼明亮,鼻梁高聳,朱唇如點丹一般,皮膚白皙,雖青衫落拓,卻隱有王公貴氣。抱著胳膊立於官府門前,立於光線中,頓時讓陳星感覺心裡暖洋洋的,頗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俠客又隨手摸摸臉上不明顯的絡腮,說:“相逢就是緣分,這一路上,煩請小兄弟多照顧了,走,不急著上路,先打點酒路上喝,不知江湖裡怎麼稱呼?”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星,今年十六歲,七尺九寸,一百三十斤……”

“那愚兄也自我介紹一下,我今年二十二,九尺一寸,多少斤不清楚,已好久沒上秤了……”

馮千鈞長相文雅,言語間卻帶著一股俠氣,打了兩斤酒,放在馬鞍裡,陳星則在市集上買了匹馬,抱了那搖尾巴的狗兒,也給塞在馬鞍裡,露出個腦袋,與這臨時結識的朋友一同出城往隆中山去。馮千鈞為人隨和,談吐風趣,乃是淮南人士,背一把大刀,帶一個酒碗,少年習武,身手了得。

陳星心想,怎麼護法就不是他呢?

“這狗叫什麼名字?”馮千鈞問。

陳星本想說路上撿的尚無名姓,忽然轉念道:“叫項述。”

“還有姓。”馮千鈞說。

陳星:“嗯啊。”

“天馳你……做什麼營生?”馮千鈞看來看去,總覺陳星不似平常人,如今逃難百姓俱顯得蓬頭垢麵,陳星一身卻收拾得甚齊整,連隻狗也穿著貂皮襖子。可按理說若是公子哥兒,在這亂世裡又不該沒人跟著,否則隨時被人謀財害命了去。

“彆問了,”陳星說,“都是傷心事,不提也罷。你呐?”

馮千鈞拐上小路,正兒八經地答道:“愚兄是個殺手。”

陳星:“……”

怎麼一路碰上的家夥,全都喜歡殺人。陳星不由得緊張起來,彆又碰上項述這等瘋狗。

“你殺過幾個人?”陳星惴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