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克裡斯曼問陸生拿了之前看板娘給的委托證明卡後,就帶著艾拉和愛麗絲去了冒險者公會交任務。
陸生本來想跟著一起去認認臉,但一聽說他們下午還要去拜訪伯爵,就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亞力克也緊跟著出了門,說是要去圖書館看看,蘭伯特取笑他得了不讀書就會渾身難受的病。
一眨眼的功夫,房子裡就隻剩下了陸生和蘭伯特兩個人,米婭還在房間裡睡覺,估計要到中午才會醒。
“我去找點東西,你可以先到處看看,我們下午再出門。”蘭伯特說完便一頭紮進了書房。
陸生也沒有覺得不自在,自顧自地在屋子裡逛了起來。
昨晚沒來得及細看,現在他才發現這棟房子的空間相當大,雖然隻有一層樓,但客廳和廚房都很寬敞,還配有五間臥室、一間書房和一間雜物房,難怪能住下他們這麼多人。
房前屋後都有院子。前麵是菜地和水井,種著一種和白蘿卜長得很像,在這個世界名叫白果菜的植物;後麵是果樹、倉庫還有用來堆放乾柴的棚子,功能一應俱全。
石頭砌成的院牆上爬滿了芬妮花,風一吹,院子裡到處都能聞到恬淡的花香。院外是一片碧綠的草地,一條小河蜿蜒而過,河邊開著一種淡藍色的小野花,最近的房屋還遠在兩三百米之外。
明明在城裡,卻又有一種遠離鬨市的清冷靜謐感,對社恐人士而言,這真的是非常理想的住所。
陸生對著朝陽伸了個懶腰,走到河邊摘了一把野花,帶回去插在了餐桌上的空花瓶裡。
蘭伯特一直沒出來,陸生在門口的躺椅上坐了一會兒,心裡老是惦記著農場空間裡的紅薯,距離成熟日期已經過去六七天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費那麼大勁兒才種下去,可千萬彆爛在地裡了。
可惜現在時機不合適,再怎麼擔心也隻是徒增煩惱,陸生環視四周,想找一件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他注意到了牆角的雜草。威爾斯將房子照顧得挺好的,但還是有些小細節沒顧上,畢竟開著那樣大的一家餐廳,力有不逮也是正常的。
“就是你了!”
陸生站起身,在雜物間找到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他在磨刀石上掉鏽跡,才開始清理雜草。
蘭伯特原本在翻看芬妮寫的關於卡爾斯特迷宮的筆記,不經意抬頭,就看到陸生穿著白襯衣蹲在果樹下的身影。
那一瞬間,關於芬妮、威爾斯和這棟房子的記憶突然都蘇醒了過來。
蘭伯特記得芬妮六七十歲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早上起來清理院子裡的雜草,檢查後院的柴火夠不夠,水井裡有沒有落葉,果子還有多久才會成熟……囉囉嗦嗦的,沒有半點S級冒險者的樣子。
因為收養了威爾斯,她已經不再喝酒了,但偶爾還會念叨幾句,說一些酒是人間至味之類的胡說八道的話。
他那時候在西大陸獨自旅行,每隔兩三年來一次奧萊爾鎮,在這裡住一個月,然後帶上芬妮做的果醬、肉乾、麵包和酒去古拉帝國探望路德維希,再去貝加爾王國給老霍爾掃墓。
算上這次,他已經來過奧萊爾鎮九次,七次是為了探望舊友,還有一次是參加芬妮的葬禮。
每一次來,芬妮都會變老一點,威爾斯會長大一點,鎮子周邊的農田會變多一點……一切都在改變,隻有他還維持著和他們一起冒險時的年輕模樣。
路德維希去世沒多久,芬妮也走了,給他留下這棟房子,說是等他老了之後可以在這裡養老。
威爾斯那時候已經滿二十歲了,他問他會不會留下來,蘭伯特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他的——冒險者是不能停下腳步的,一旦停下,歲月就會追上來。
霍爾、芬妮、路德維希都已經被追上了。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久到他都以為自己忘記了,可它又如此自然的浮現,好像時光從未前進一般。
蘭伯特合上筆記,靜靜地看著陸生一草一木地清理後院,心裡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窗戶是單向的,陸生並不知道蘭伯特在看自己乾活,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介意。
勇者這邊剛清理好後院,小龍崽子便打著哈欠出來,一頭栽進他的懷裡,哼哼唧唧地喊餓。
陸生洗乾淨手,按著小龍崽子洗臉刷牙,然後才開始摸道具箱,結果摸了半天隻摸出來兩個烤麵包。
這就有點尷尬了。
“那個……要不先吃兩個墊墊肚子,午飯一會兒就好。”陸生試圖打馬虎眼。
米婭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就是忘了!”
陸生低著頭∶“對不起嘛。”
米婭冷哼一聲,啃著烤麵包問∶“午飯吃什麼?”
陸生現場想了一個∶“炒豬肝?”他剛剛看到後院有血皮菜來著,不過在這個世界得叫紅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