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早晚吃了你(1 / 2)

小碗倒在地上轉了兩圈,裡麵的狗糧灑落一地。

沈十安的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他長得肖似母親,尤其是一雙眼睛。瞳仁漆黑,睫毛濃密,眼尾微微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如果是長在另一張臉上,應該總會給人以淺笑盈盈的錯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可當眸內全是冰寒凜冽之色,冷冷直視過來的時候,就有些讓人害怕了。

凶神惡煞的小黑下意識彈了彈後腿。

沈十安盯著它足足看了半分鐘,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稍稍緩和,蹲下來扶正小碗,將狗糧一粒一粒又撿了回去,“午餐肉吃撐了不消化是吧?那就等餓了再吃。”

撿完狗糧,用濕紙巾將狗糧滾落的地麵仔細擦了兩遍,洗過手,走到餐桌邊坐下來吃飯。

滿臉凶狠的小黑愣了一會兒,撒腿追了過去。

椅腳很高,餐桌更高,香氣四溢的飯菜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簡直抓心撓肺太折磨狗了。

直到它繞著餐桌撲騰第五遍的時候,沈十安才明白它想要什麼,“你想吃飯?”

小黑立刻衝著他叫了兩聲:“汪汪。”雖然神色依舊凶狠,但這明顯不是它表達憤怒或者威脅時的叫聲,音調軟軟乎乎,甚至還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小奶音。

沈十安指了指客廳角落裡那隻裝狗糧的小碗,“飯不是在那兒嗎,去吃啊。”

“汪汪!”這回好像有點生氣了。

“你想吃我吃的飯?”

“汪汪~”小奶音更加明顯。

“不行,”沈十安斷然拒絕,“這是人吃的,你不能吃,吃了會變死狗的。”

“嗷嗚!!”突然凶狠。

狠也沒用,沈十安不再理它,慢條斯理繼續吃自己的。

小黑氣得磨牙,開始繞著椅子瘋狂轉圈,一邊轉一邊叫,音調從“嗷嗷”“吼吼”到“汪汪”“嗚嗚”不一而足,並且還有越叫越大聲的趨勢。

沈十安被它煩得不行,眉峰緊蹙,“砰”地放下碗,“你還沒完沒了是吧!”

小黑抬頭看著他:“汪!”音調特彆肯定。

沈十安再次後悔起來,到底為什麼要把它撿回家。一人一狗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蹲在地板上,相視無言對峙良久。

“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隨後響起保鏢範國平猶猶豫豫地聲音,“那個,沈先生?我剛剛好像聽見你屋裡有狗叫得特彆慘,然後又忽然沒聲兒了,狗……咳,你沒事吧?”

那欲言又止的語氣,似乎是在擔心沈十安嫌狗太煩,凶性大發把狗給怎麼著了。而事實上沈十安腦子裡現在的確轉著某些不大和諧的念頭。

“沒事,”他依舊盯著小黑,提高音量應了一聲,“我跟狗都挺好,多謝關心。”

“咳,那就好那就好。”門外的範國平似乎鬆了口氣,但沒有立刻離開。“流浪狗呢因為在外頭遭過罪,剛開始對人都會比較防備,”他說,“尤其是像那種特彆小的小奶狗,那麼小一點大,沒了媽又到處受欺負,那脾氣可不就稍微差點兒麼。我女兒就收養過一條流浪狗,才兩個多月大,哎喲那在外頭可吃了不少苦,剛領回家那會兒吧連碰都不給碰,吃飯都防備著人。但是吧隻要耐心溫和地好好照顧,很快就跟人親近了,不管去哪兒它都要跟著。狗最忠誠了,不記仇,但你對它一點好它都記著,不是有句話麼,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沈十安耐著性子聽範國平說完一整套有關“人類和狗之間的友誼如何難能可貴”的言論,等對方離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之後,提著小黑的後頸皮把它拎起來:“我虐待你了?”

“汪~”簡直委屈。

嗬。沈十安冷笑一聲,把狗放回地上,起身從碗櫥裡拿了個藍色的淺口盤子,“米飯要嗎。”

“汪!”小黑立刻跟過來開始甩尾巴。

沈十安盛了一勺米飯,小黑抬爪子使勁撓他褲腳,於是又給加了一勺。

“蝦仁要嗎。”

“汪!汪!”

端起菜盤給它撥了小半碟蝦仁,“排骨要嗎。”

“汪!汪!汪!”

沈十安眉角一揚,又給搛了幾塊排骨,順便倒了點湯汁,顆粒分明的米飯和濃鬱噴香的肉汁攪拌均勻,在燈光下泛出誘人的焦糖色,更加讓狗垂涎三尺,小肉墊焦躁地在地板上蹭來蹭去。

“秋葵要嗎。”

這次得到的是長久的沉默。

沈十安低頭看向它,小東西眼睛溜圓神色乖巧,看上去特彆無辜。

該不會是喝靈泉水喝變異了吧。沈十安皺眉心想。

他沒養過寵物,倒是聽說過犬類最聰明可以達到六七歲孩子的智商,但這隻不知品種的小黑狗,怎麼看怎麼狡黠得反常。

打定主意要更仔細觀察,同時將手裡滿滿當當的盤子放到餐桌旁邊,冷笑道:“吃吧。要是吃死了變成鬼怨氣難消,冤有頭債有主,記得找範國平範先生知道嗎?”

小黑哪兒還有興趣聽他說話,一雙眼睛直直盯著瓷盤,等沈十安一放下來便衝過去埋頭大吃。

沈十安坐回椅子上繼續自己的晚餐,嘴上說著“隨它吃吃死拉倒”,眼神卻控製不住一直往小黑那邊掃。眼見瓷盤裡小山似的飯菜被吃掉一半了小東西還是沒停下來,終於忍不住走過去,“還吃,你真要把自己撐死?”

見這人伸手過來要搶飯,小黑急了,一邊從喉嚨裡衝他嗚一邊狼吞虎咽吃得更快,但嘴巴裡塞滿食物,凶狠的嗚咽聽起來就不是很有威懾力,情急之下趕緊伸出舌頭往瓷盤最上麵的排骨上舔了一口。

沈十安:“……”

這是做什麼?

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小黑迅速將瓷盤裡的米飯、蝦仁包括整個瓷盤的邊沿全都舔了一遍,一邊舔一遍示威性地斜眼衝沈十安瞟,意思再明確不過:

「我的!」

在他家裡吃著他的東西,然後當著他的麵宣示所有權?

沈十安氣笑了,一手捏住後頸皮一手攥住它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它被食物撐得圓滾滾的腮幫子,“米飯,蝦仁,排骨,這個家裡的一切,包括你在內,都是我的。想在這個家生活下去,最好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懂了嗎?”

一隻滿嘴食物而且被捏住腮幫子的小奶狗顯然沒辦法回答他。

沈十安鬆開它,本來準備將瓷盤端起來,突然記起整個盤子上都沾滿了它的口水,於是伸出一半的手掌又閃電般收了回去。

……算了。

就算再傻,總不能硬生生把自己撐死吧?

“吃撐了就彆吃,”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低頭對著狗說,“明天我做紅燒肉,你要是撐死可就吃不到了。”

等他結束晚餐,瓷盤裡的飯菜也被吃完了,連盤子都被舔得乾乾淨淨鋥光發亮。接連吃下足有自身體積一半的食物,當事狗小黑看上去半點事沒有,活蹦亂跳滿屋子裡亂竄。

洗乾淨碗筷收拾好廚房,沈十安從工具箱裡找出一把鏟子,帶著下午買的那包番茄種子和一隻塑料盆閃身進了空間。

空間內依舊溫暖如春,帶著草木香氣和濕潤水汽的空氣沁人心脾,沈十安站在原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走到溪水旁的那片空地前。

他在超市裡一共買了兩袋種子,一袋西紅柿一袋甜瓜,考慮到自己完全沒有農作物種植經驗,沈十安暫時不打算全種下去,先種一袋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