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竇尋每天都等徐西臨一起上學。
一班的群眾們先後大吃了兩驚。
第一驚是自從月考後,他們班皇帝輪流做的“狀元”之位就成了某牲口的私人領地,不管大考小考,該牲口一律是一騎絕塵,項背不用說——連蹄子都望不見。
從此竇尋多了個外號,叫“竇仙兒”……當然,後來叫的時間長了,這個敬稱逐漸被歪曲成了“豆餡兒”,這是後話。
第二驚,則是得知竇大仙住在徐西臨家。
眾人紛紛對徐西臨宇內無敵的刷臉神功表達了高度讚譽——竇仙兒這種高嶺之花都能讓他折下來!
尤其他還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折的。
連吳濤聽說,也酸溜溜地對徐西臨表達了佩服。
剛開始,這對於徐西臨來說是一件很有麵子的事,後來很快他就發現這麵子有點沉重。
首先是懶覺睡不成了。
有一天,偶然間因故晚出門的徐進女士發現,竇尋同學每天早晨都會拿個小本,聽寫英語國際新聞,寫完一篇就很乖地去幫杜阿姨澆花,等他聽寫完一大篇,又把花全部澆完一遍,徐西臨那貨才連滾帶爬地從樓上下來。
徐進頓時火冒三丈,把徐團座拎走訓了一頓:“你一身懶筋,我都懶得抻了,但是你讓彆人等半個多小時合適嗎?交際花跟備胎約會都遲到不了這麼長時間!”
徐西臨有苦說不出,他其實早跟竇尋說過,早晨要是起的早,不用等他,直接先走就行,可是竇尋在這方麵表現地異常粘人,非要等,這也能怪他媽?
徐進女士第二天就立了一條家規:餐廳早餐入場時間最晚六點四十五分,起晚的沒飯吃。
還有在學校,徐西臨莫名其妙地成了竇大仙的經紀人。
一天到晚負責接待八方申請。
“替我借一下竇尋的物理筆記行嗎?”
這是蔡敬,徐西臨隻好任勞任怨地去借。
“這期黑板報能讓竇仙兒幫我抄一小段字嗎?”
這是餘依然,徐西臨怕挨撓,也隻好依著吩咐前往。
“小臨子小臨子,”老成神神叨叨地跑過來,“替我借竇仙兒的尊掌一用,我看看仙長的手相和我們凡人有什麼不一樣。”
徐西臨:“滾!”
“徐團座,替我跟竇仙兒要這禮拜周記。”
“今天數學小黃書第四大題最後一問竇仙兒怎麼跟你們答案不一樣?小臨子你快去問問。”
“運動會走方陣差個扛旗的,要一個高個男的,最好前麵沒項目,咱班還有誰?老徐,你去跟竇尋說一聲!”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哦,還有個隔壁班的小姑娘托他捎給竇尋遞了一封情書。
情書竇尋拆都沒拆,直接團一團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他直言不諱地告訴徐西臨自己的看法:“有些人智商總量本來就先天不足,就那麼一點還老四處瞎分配,怪不得每次考的分換不了一壺醋。”
……雖然這好像是在說寫情書的姑娘,但是徐西臨總覺得自己被指桑罵槐了。
相處一段時間以後,竇尋身上那層神秘莫測的皮漸漸剝落,徐西臨發現這個竇大仙真的特彆“會”聊天。
他們倆回家以後的日常就是:吃完晚飯,徐西臨抱著自己生物課堂小測的卷子鑽進竇尋屋裡——這回他考的格外慘烈,滿分一百,班平均分八十三,他考了個七十九,被生物老師點名臭批,還捎帶腳跟七裡香告了他一狀。
徐西臨輕車熟路地翻出竇尋整理試卷的夾子,翻到自己要找的那張,開始對照著修改自己的錯題。
竇尋探頭瞥了一眼,說:“你這卷子……是預習的時候做的?”
徐西臨雖然心氣很不順,但已經初步習慣了他的語言風格,大度地沒跟他一般見識。
他沒吭聲,竇尋還不依不饒地追擊:“這個題我在你錯題本上見過……”
徐西臨頭也不抬地說:“那有什麼不正常的?”
“……兩次。”竇尋慢悠悠地補全了下半句話,“加上這次就有三次了,你那錯題本真適合練字。”
徐西臨:“……”
他從竇尋兜裡搜出口香糖盒,倒出兩粒,把糖當竇尋嚼了,心想:“現在閉嘴我不揍你。”
然而事與願違。
竇尋慢吞吞地嘴欠說:“這種題也能連錯三次,你要是犬科動物,這樣的智力水平可能都進不了馬戲團。”
徐西臨想:“你媽。”
他把筆一扔,扭頭走了,連甩了兩道門,發出一對巨響。
竇尋被門風掀起的氣流撲了一次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徐西臨可能生氣了。
他有點無措地在原位坐了一會,然後悄悄地站起來,在徐西臨緊閉的房門口轉了兩圈,豆豆狗屁顛屁顛地跑上二樓,在他腳底下嗅了一圈,竇尋就從兜裡摸出一塊牛肉乾喂給了它。
眼見豆豆把尾巴搖成了電風扇,竇尋獲得了一點靈感,返回屋裡拿了一整袋沒拆包的肉鬆,簡單粗暴地彆在了徐西臨臥室門把手上。
二十分鐘以後徐西臨一開門,三斤多的一大袋肉鬆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露出來的腳趾上。
徐西臨活生生地把一聲“嗷”憋了回去,痛不欲生地扒著門框,心說:“我要跟竇尋這個孫子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