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冕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安靜了一會兒，繞開話題，視線落在了繆舟舟脖子上的光腦上：“你會用嗎？”
繆舟舟裝傻地歪頭。
樓冕伸手，光腦被他抬了起來，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繆舟舟終於有點慌了，但還是本著絕對不能不打自招的念頭，冷靜地搖搖頭。
他不知道樓冕怎麼忽然問起這個，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一直羞澀得隻敢暗戀彆人的大男孩忽然決定打直球，直接把繆舟舟打懵了。
他努力表現出自己渾然不知情的樣子，樓冕卻忽然摸了他一下。
繆舟舟在撒謊的時候會很乖。
其他的生理反應都可以假裝，但這個不能。如果繆舟舟真的覺得自己說得理直氣壯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讓樓冕輕易碰他的，甚至還會做出高高在上的態度，站在比較高的位置俯視樓冕。
可做錯事兒了就不一定了。
做錯事兒了的時候，繆舟舟簡直不要太乖，彆說是摸一下了，就是把他抱起來rua肚子他也不會拒絕，甚至會主動送上可愛的小爪墊。
樓冕撓了撓繆舟舟的額頭，見他反應不大，隻是象征性得躲了一下，就有了判斷。
他放下手道：“以後教你，前提是你學會認字。”
繆舟舟心不在焉地“喵”了一聲，隨後躺下來打了個滾兒，鑽回他的轉述貓窩裡，探出一個小腦袋，全身心都在抗拒著學習。
看著那塊學習的板子，他立刻想要藏起來，被識破後隻能硬著頭皮轉移話題，一臉苦澀得尋找著能夠讓樓冕忘掉學習的事情。
好半天後，他想起了龍先生！
對呀，樓冕不應該是在接待客人呢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繆舟舟想著，抓住這個突破點，問道：你們聊完了？
樓冕好似想到了什麼，把小奶貓從貓窩裡抱出來放在貓爬架上和他平視，看他焦躁的磨著爪子，便道：“沒有。”
頓了頓，他又問：“沒有的星際通用語書麵寫法怎麼寫？”
繆舟舟開始裝死。
他會打字，能認字，但是寫？完全沒想過。
畢竟除了樓冕以外，誰會殘忍到要讓貓貓寫字呢？
樓冕戳了戳裝死貓貓的小肚子，放過了他。
他若有若無地開口提醒：“龍先生打算住下來，如果不想讓他發現你，記得過會兒出去時要做偽裝。”
繆舟舟有點意外，他不再演戲，翻過身來，像是在問：為什麼？
樓冕道：“也許他厭倦了奔波的生活？”
剛好出來找樓冕的龍先生隔著一麵牆，聽到了這唯一的一句話：……
他倒吸一口涼氣，在心裡著樓冕可真會真眼說瞎話。
時間回到了一個小時之前，龍先生的噩夢開始的時候。
彼時，龍先生還不知道自己會“留下”。
他和樓冕正在交換東西，龍先生自己甚至還在絮絮叨叨地抱怨：“你可真是越來越不近人情了。”
“嗯。”樓冕沒反駁。
龍先生大驚：“你就這點反應？終究還是錯付了！”
樓冕抬眼看了他一眼。
龍先生笑了一聲：“開玩笑的。”
隨後，想起自己之前看過的航線圖，他像是漫不經心地發問：“怎麼忽然之間要去聯邦了？我記得你之前和他們的關係可不怎麼樣。”
“去看看。”樓冕道。
龍先生問：“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不會真的這麼想吧？彆逗了，聯邦這兩年都落魄了，早就不像是之前那樣了。”
樓冕反問：“帝國就很好？”
龍先生被問住了。
要真的對比的話，帝國還不如現在的聯邦呢，起碼聯邦一直在穩定發展，哪怕速度大不如以前，起碼也沒有出什麼大岔子。
可是帝國呢？
且不說軍部方麵都是樓冕一個人撐著的，就說其他部分也都早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可以說現在的帝國看起來有多強大，實際上就有多不堪一擊。
龍先生心情有點複雜，他本來是帝國的人，再加上是個走南闖北的商人，所以掌握著許多一手的資料，可以說對帝國現在的虛假繁榮十分了解。
國王自以為是，卻沒想過沒有了樓冕撐場麵，他要靠什麼去支撐這個國家呢？
不是說這個國家完全是靠著樓冕，那也有點太誇張了，而是說樓冕給了帝國太大的信心，讓他們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地膨脹。
到最後，甚至把自己信心的來源都給踹了。
龍先生甩甩頭，不再去想那麼深層次的東西，隻是笑著接話：“帝國不好，難道你要推翻他？”
樓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龍先生知道他大概有自己的考量，而這個考量並不是他們的關係可以知道的。
龍先生沒有繼續問下去，心裡卻隱隱覺得自己猜對了。
他長歎一口氣。
帝國藥丸啊！
樓冕等他把東西清算完畢，確定沒有什麼丟了的後才道：“幫我件事。”
龍先生一愣，繼而問道：“什麼事？”
“你有星網論壇賬號嗎？”樓冕問。
龍先生一擺手：“你也知道我的啊，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任何可能會暴露我身份的東西我都是不會留下的。”
樓冕看著他，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遞給他：“現在注冊。”
龍先生訝異：“你就想要靠這個買通我？彆係那個了，我是不會違反我自己的原則的。”
樓冕從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個戒指。
龍先生眼前一亮：“安娜小姐的戒指！怎麼在你這裡？我有個大客戶就在收購呢，據說拿到就能夠在愛情上一帆風順。”
樓冕：“所以？”
龍先生一口答應下來：“我這就去注冊，不就是個論壇麼，咱們之間還談什麼錢啊！”
說完，他又有些好奇地問：“你拿出這麼大的手筆，總不能是折騰我玩吧？你有什麼目的？”
樓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催促道：“快點。”
龍先生咂舌，無奈地道：“好吧，你怎麼總是這樣。”
嘴上這樣說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慢。
沒一會兒後，賬號就注冊好了，龍先生收到樓冕甩來的關鍵字，將信將疑地搜索了一下。
……半晌後。
龍先生的臉上都要驚訝出褶子來了，他磕磕巴巴地問：“樓冕？沒想到啊，你還有這種嗜好？”
他決定收回剛剛的話，其實帝國也還是可以救一下的。
拿著價值上千萬星幣的戒指給他安利小說，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兒嗎？
什麼戰神啊，這是脆皮鴨文學深入骨髓愛好者吧！
樓冕冷下臉：“你能找到？”
龍先生很不想的，但他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廢話。”
樓冕把椅子拉了過來：“坐下。”
龍先生沒明白他的意思。
卻見樓冕坐在一邊，看著一個筆記本，拿著一根筆緩緩道：“讀。”
龍先生：？
他翻了一下帖子，好家夥，六位數的回帖，而且還在飛速的增加，每一次刷新都能夠看到賊多的新麵孔。
龍先生第一次感覺自己老了，不光是不明白年輕人的愛好了，更重要的是連樓冕的心思都捉摸不透了。
他再一次確認道：“這麼多，全都要讀？”
居然還不是賣安利！
而是讓他當人體朗誦機！
樓冕啊！你好狠的心！
樓冕其實也很少用論壇。
他並不了解論壇的功能，更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做“隻看樓主”。
於是他晃了晃手裡的戒指：“讀。”
龍先生咬牙，妥協了。
回憶結束，龍先生看著樓冕的背影，給自己掬了一把淚。
這年頭賺錢怎麼能這麼難呢？
他看著自己才讀了沒多少樓的帖子就一陣發愁。
帖子內容太多，讀起來真的很麻煩，很多人發消息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說話的邏輯，這就苦了要念出來的人。
龍先生上學的時候就經常蹺課，因此聽著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讀書。
他感覺自己絞儘腦汁地把語句改通順，卻仍然會偶爾收到樓冕古怪的眼神，就像是在問：你都在讀什麼？
龍先生委屈，但他不說。
他不會告訴樓冕他現在更好奇的是樓冕到底為什麼要讀這個帖子，而且看那個沉思的表情，很明顯是有深意的。
他了解樓冕，對方不是一個會浪費自己的時間的人。就算是龍先生哪裡得罪了他，他也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屬實是有那大病對兩邊都沒有任何好處的辦法來報複。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龍先生也想過要減少自己的工作量，他問了樓冕，樓冕隻是說如果他能把樓主的話全部提取出來也可以。
可偏偏帖子內容太多了，這個樓主又說得很少，隔三差五就會被他越過。
而且，最離譜的是當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的時候，樓冕忽然用那種乍一聽似乎沒什麼但仔細聽就知道事情大條了的語氣問他：“你剛剛讀了什麼？”
“……789L建議貓貓直接離開戰神？”龍先生硬著頭皮又念了一遍。
“昵稱？”樓冕又問。
龍先生趕緊說了出來。
隨後就看樓冕淡定地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龍先生：……
在那之後他就隻能每個樓層都讀了。
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樓冕的本子上就多了十幾個名字。
龍先生隱約覺得這是啥暗鯊名單來著。
他讀的時候也就更小心了。
這會兒，龍先生欲哭無淚，他覺得如果樓冕家的小孩有良心的話，就請多惹點事兒吧。
他不是喜歡拖延的人，但現在卻真心地希望樓冕可以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龍先生想到這兒，轉頭要走，回到會客廳前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
等等！樓冕貌似沒有什麼認識的同族呀？什麼他家小孩，樓冕和龍族都不共戴天了，哪兒來的親戚。
也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長這麼大和女孩子接觸的機會估計也就是把他們摁在地上錘的時候，也就是說這個幼崽！這個幼崽！
龍先生感覺自己明悟了！
再聯想起他之前看的帖子，龍先生茅塞頓開：原來如此！
龍先生立刻回頭，剛好碰到和繆舟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的樓冕，對上對方的眼神，龍先生意味深長地道：“這個帖子是小輩寫來編排你的？”
樓冕沒說話。
龍先生道：“還把你屏蔽了？”
樓冕抬起眼看他。
龍先生笑著搖頭：“彆這麼看我嘛，你難得覺醒了感情，我當然是支持的，但這不是怕你走彎路嗎？等等……這小孩不會是你偷來的吧？咱就算想要孩子也不能跳過這麼多啊！”
他說著來勁兒了：“這孩子的教育還是要重視，我上次看到一個帖子說的就是這個事兒，看得我那叫一個鑽心啊，你說好好的孩子……”
樓冕聽不下去了，打斷他：“不是。”
龍先生一愣。
樓冕補充：“他不是我帶回來當孩子養的，是他自己碰瓷我的。”
龍先生一時間有些同情繆舟舟，你說碰瓷誰不好，偏偏撞上了這麼個不定時.炸.彈。
他還是很好奇，但樓冕這個時候又問：“剛剛讀到哪裡了？”
龍先生警覺：“兩千三百樓。”
“有這麼多？”樓冕敲了敲筆。
龍先生歎氣，放棄和他交談了。
他抓了個小弟過來，讓他注冊了星網論壇賬號，接替他的工作開始念。
小弟也是上次錄像的那個，他本來覺得自己接到這個工作很榮幸！
直到半小時後。
小弟麵無表情，語氣毫無波瀾地讀：“他的身材好好哦，羨慕。”
樓冕放下筆。
小弟以為他終於要放過自己了！
卻聽他道：“剛剛那句話，再讀一遍。”
小弟：……
總感覺什麼戰神的濾鏡碎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