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白狐之野,西南側海岸。
遠遠瞧見貨船靠岸,一隊人下了船,岸邊有人領著工人迎上前,在略顯簡陋的碼頭開始忙碌地卸貨。
貨箱封閉著,但工人們卸貨的動作小心謹慎,生怕碰壞了裡麵的東西。
“應該錯不了。”
鬆木家主觀望著,小聲呢喃,轉身要去跟下屬下令:“好了,動手吧……”
回身的刹那,刀芒劃過眼簾,驚得他後退一步,悚然的高呼還未出聲,便已經被抵刀挾持住,動彈不得。
製住他的人戴著鬥笠,醒目的忍者打扮,一眼就能認出——終末番。
被算計了……?
這個念頭僅在腦海裡轉了一圈,鬆木家主就看到麵前緩步而來的人影。
神裡綾人溫和地微笑頷首,視線卻冰冷宛若刀割:“鬆木大人,我是真的很意外,為了拉神裡家下馬,你還真的敢出手破壞將軍頗為重視的演武傳心啊。”
“你、你知道了……”
鬆木家主嗓音顫抖,不知是因鬆木家後續會承受的將軍怒火,還是因為此時此刻架在他頸上的刀刃:“你怎麼會知道了……明明這件事我隻告訴了我的心腹!”
“答案顯而易見。”
神裡綾人示意他轉頭:“您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那是海岸的方向。
鬆木家主扭頭看了一眼,就驚呆了。
貨箱被掀翻,露出了裡麵藏的器械,儘是軍用物資。
原本扮作工人、官員的家夥,都褪了偽裝,身上穿的分明是愚人眾的服飾。
——這是愚人眾的走私船。
一抹熟悉的倩影,悠哉地坐在高高的桅杆上。
左手腕間的岩係神之眼亮著光,像是天邊星辰,無比耀眼。
一杆又一杆岩元素凝聚的岩槍在她身畔浮現,隨著暗夕隨意的揮指間墜落而下。
恍若隕星墜地,岩落如雨。
恐怖的岩元素力接連爆發,將地麵轟成一片狼藉。
很快,愚人眾東倒西歪地全部倒下,再無一人有反抗之力。
暗夕悠悠打了個嗬欠,腳尖在空中輕點,身影翩躚,過處皆有一點熒熒金光乍現,轉眼便落在了神裡綾人旁邊。
鳳眸微眯,她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搞定嘍,接下來就隻等天領奉行來掃尾了。”
鬆木家主尖聲道:“你背叛我?!”
暗夕懶懶地撩眼,嘖了一聲:“哎呀,鬆木先生,我是沒想到你有這麼蠢呢,竟然親自帶人過來。”
如果被抓到的僅僅是鬆木家的役人,還能咬死是下屬擅作主張,或是有人暗害栽贓,鬆木家全不知情。
但本家家主被抓了個人贓俱獲,這性質可就嚴重了。
“哼,老夫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鬆木家主咬緊了牙,眸光陰狠:“老夫隻是發現此處有愚人眾走私軍械,所以率人來此攔截。即便是天領奉行來了,我也可以解釋是不願打草驚蛇才沒有上報!”
暗夕聽著笑容和煦地點頭:“理由不錯,可惜……”
收到眼神示意的終末番在鬆木家主的口袋裡搜索了一陣,拿出了一張被疊得很整齊的紙。
暗夕言笑晏晏地接過紙張,打開:“果然很蠢啊,還留著罪證呢。”
鬆木家主直皺眉:“這分明是你寫給老夫的,是社奉行運送的祭祀用具名錄!”
暗夕沒理會他:“借個水,家主大人。”
神裡綾人輕輕抬手。
水流衝刷過白紙黑字的紙張,在鬆木家主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字跡緩緩消失,隨之浮現的是另一份名錄。
——軍用物資名錄。
“鬆木家主與愚人眾勾結,暗自走私軍械物資,接頭時被天領奉行一網打儘。”
暗夕輕笑著念出為這場局最終編織的劇本,蹲下身,鳳眸直視鬆木家主:“罪證嘛,就是這一份從你身上搜出來的,與愚人眾所運物資完全符合的名錄。”
無需終末番的鉗製,鬆木家主已經癱軟在地,萬念俱灰。
走私物資的罪名,已足以致本是名門大戶的鬆木家於死地了,更何況還添上一層與愚人眾相互勾結?
暗夕鬆手,任那張紙輕飄飄地落在泥地,款款起身:“長得不好看,腦子也不好使,你怎麼會覺得,我是真心跟你合作的呢?”
“不……不、不!”
鬆木家主怨懟地盯著她:“我們明明達成了共識!你背叛了我!你這個沒有契約精神的小人——”
後麵的話全被他後背砸地時一瞬的劇痛,給咽了回去。
渾身骨骼將要散架的痛楚,和在喉嚨處橫亙的槍尖泛起寒光,讓他頭一次體會到將死的恐懼。
踩在他胸口的力道大到令他幾乎喘不過氣,眼前如畫的眉眼精致豔絕,眼尾嫣紅仿若抹上的鮮血刺目。
美人鳳眸裡的睥睨添了一份輕蔑的殺意,握槍的纖手分毫未顫,將冰冷的槍尖精準地抵在鬆木家主的喉口。
她輕聲細語地道:“【契約】不是你們肮臟的政鬥工具。”
槍尖沁出了一滴又一滴血珠,鬆木家主幾乎害怕得要抖成篩糠。
不屑的冷哼聲落下,玉石砌成的槍化作光點消散。
眼見她走遠了,神裡綾人方才輕笑著搖頭,眸光再度投向已被嚇破了膽的鬆木家主。
他挑起的眉眼裡,顯露出幾分狐狸般的狡猾來:“鬆木大人,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鬆木家日後的處境了。”
暗夕避嫌離開,把後麵的收尾事宜全都丟給了神裡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