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子的正麵是尖的,揮舞鎬子時力量都會被凝聚在一點,方便開鑿,但不利於推搡。
如果是側麵的話,麵積比較大。而且鎬子本身帶有一定重量,在動力輔助下它就變成了一個錘子。
撞擊力道肯定比他直接用手推要強。
烏拉拉又努力了許久。
……還是不行。
烏拉拉並不氣餒,他停下手來,再次仔細觀察。
這塊礦石的形狀不規則,卻嚴絲合縫地卡在岩層裡。
如果礦石真的是從上麵掉下來的,那砸下來的時候可能是硬生生卡進來的。
#把岩層都砸成了礦石的形狀#
……等等。那這不就意味著,邊上的岩石硬度其實反而比礦石更低?
烏拉拉定了定神,用鎬子沿著礦石周圍鑿了一圈。
礦石和岩層是不同的質地,隻要瞄準位置,果然很輕易地在礦石周圍敲出一圈細縫。
……剛才怎麼沒想到?
果然不能慌。要冷靜。要冷靜。
要節省點力氣……
烏拉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用最省力最有效率的方式,沿著這塊大礦石,把周圍的岩層都給敲開。
菌毯底部的洞已經被他越挖越大了。
微光古菌仿佛嚇壞了,紛紛停止了閃爍。
烏拉拉一手扒著石壁,一手握著鎬子不斷敲擊。兩個手時不時輪流更替,在這深不見底的萬米深海,拚命自救。
希望他猜得沒錯。希望命運之神能眷顧他。
希望這塊礦石真的是從裂穀上麵砸下來而不是天生就和岩層長在一起的——岩層雖然比礦石脆一點點、好敲一點點,但真的也隻是一點點。
氧氣……隻剩兩個小時了。
他絕對不可能在兩小時裡把石窟岩壁挖出個洞。
他最多隻能,把礦石周圍敲鬆,儘可能地減少阻力,減少摩擦力之後,把礦石撬開。
這是他唯一的……最後的生路了。
時間快要不夠用了。
烏拉拉集中所有精力。
終於把礦石周圍的岩層全部敲得鬆動。
他甚至在附近的岩層裡給自己鑿出一個落腳點——如果隻靠蹬腳蹼,那在水裡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推動這麼大一塊石頭的。
有了落腳點就不一樣了。
他可以像登山一樣把身體貼在石壁上,用腳底發力,用整個身體發力——
來吧!我最後的希望!
烏拉拉深吸一口氣,用儘全力,拚命推動礦石——
不動。
再來一次。
還是紋絲不動。
……是角度不對嗎?換個角度再來一次。
依舊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
珍貴的氧氣也一點一點在消耗。
烏拉拉渾身上下都在使勁,他腳踩著凹凸不平的石壁,手撐著洞窟頂部的七彩礦石。
像神話中撐起天空的神明一樣。
而他隻不過是想逃出生天。
可是,命運之神似乎並未眷顧他。
礦石始終紋絲未動。
緊緊卡在岩層裡。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哇——”
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啦啦地狂流。
烏拉拉一邊爆哭,一邊卻還拚命推著礦石。往上,往上。
不可以放棄!!!
現在他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絕望,和放棄。
他可以哭,反正也沒人看得到。
但他不可以放棄!!!
烏拉拉感覺頭盔都要被自己的眼淚水淹沒了。
他甩了甩腦袋,把模糊視野的淚水晃掉。
在熱烘烘濕漉漉的視野中,再一次地,第無數次地,烏拉拉把手掌按在礦石上。
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說不定就能……!
“……**”
就在烏拉拉一邊爆哭一邊使勁兒的時候,頭盔裡麵,耳朵忽然捕捉到一個奇異的聲響。
……咦?
好像有什麼聲音?
……剛才哭太響了,沒聽清。
烏拉拉努力止住哭聲,抽噎了一下,四下環顧。
微光古菌在黑暗中閃爍,整個洞窟被七八米厚的菌毯覆蓋。埃迪卡拉紀動物都躲得老遠,不願意接近他這個發了瘋的挖礦狂魔。
……埃迪卡拉紀動物好像都不會叫吧?
畢竟是生活在樂園裡混吃等死的鹹魚,連牙口都沒演化出來,又怎麼可能有發聲器官。
所以剛剛那個聲音……
烏拉拉呆了呆,轉頭望向那塊他與之對抗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的七彩礦石。
鬼使神差地,他再一次把手掌貼上礦石。緊緊相貼。
頭盔內部,那個微弱的、受到嚴重乾擾的、熟悉的、久違的、讓烏拉拉眼淚一下子又流下來的聲音,再次響起:
“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