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屍行李箱(15) 天網恢恢……(2 / 2)

刑偵:夜半鶴知 二獅 5787 字 8個月前

“那時候你們的天網在哪裡?正義在哪裡?啊?”被帶上車前,楊小茉突然開始劇烈掙紮,“怎麼輪到我,正義就不缺席了,啊?!”

段夏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脖子,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副隊長,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單瀮的目光鋒利,冰冷,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車門被合上,並沒有回應。

或許是罪犯的心路曆程聽了太多,靈魂早已變得堅硬如鐵。

單瀮內心毫無波瀾。

“不要和犯罪分子共情。”他側過頭,語氣淡淡地和段夏說道,“你的工作不是去理解她為什麼殺人,而是搜集好她殺人的證據,送她上法庭。沒有任何借口,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

段夏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林鶴知細不可聞地嗤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凶手,與執法人員,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一場貓鼠遊戲。借口是弱者的遮羞布,而勝利者永遠不需要解釋。不過,眼下他並不想說什麼。林鶴知手裡把玩著一枚飽滿的百香果,懶洋洋地彎起眼尾,臉上滿是遊戲通關的滿足。

單瀮冷冰冰的眼神又落到了他身上:“你的賬,我還沒算呢。”

林鶴知把手中的百香果拋到空中,接住,再拋起:“都結案了,你還不如說一聲謝謝,單瀮。”

副隊長不再理他,轉身便走。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在空中截走林鶴知的百香果,警告道:“沒有下次。”

*

新修的公路好像一條匍匐在山間的巨蛇,起伏跌宕,彎彎繞繞。小王是熟手,硬是把這九曲十八彎開成了高速。一個U形急轉彎,林鶴知腦袋磕到了車窗上,他睜開雙眼,視野突然豁然開朗。

遠處又是一個小村落,水稻田臨近豐收,一片搖曳的金黃,山上刺梨也結果了,沉甸甸的壓彎了枝頭。陽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山間,柏油馬路泛著青黑的水光,風吹進車窗,曬燙了的柏油味與植物的清香混在一起,明明快十月了卻還好似夏天。

段夏看著窗外的勃勃生機,忍不住喃喃:“現在農村發展得真好啊。”

小王聞言,頓時眉開眼笑的:“那還不是要感謝國家政策好嘛。”

段夏趴在窗前,忍不住心潮起伏,經濟發展或許隻需要三到五年,人民就富裕起來了,可一些思想上的禁錮,又需要多久才能改變呢?

林鶴知側過頭,注意到段夏書包拉鏈上掛著一團毛線紮的小兔子,白色的小兔子,身上有奶茶色“補丁”,但沒有眼睛。它正隨著顛簸的山路一跳一跳。

他下意識伸出手,捏住了那隻小兔子。

段夏回過頭,見人對這隻兔子感興趣,便熱心地解釋:“啊,這是我爸給我紮的!”

林鶴知意義不明地“嗯”了一聲。

他見過另外一隻,一模一樣的小兔子。

嘈雜的急診室,到處是人聲,腳步聲,以及病床滑輪“咕嚕嚕”滾過地板的聲音。鼻息間都是燒焦的味道,重度燒傷的患者全身上下就沒有什麼好的地方,幾根手指黏連,容貌難辨,大量衣物與燙傷的皮膚融在一起。他瘋狂地往人身上澆生理鹽水,而他急診的同事在小心翼翼地試圖剪斷衣物……

那隻焦了的兔子,掛著一串鑰匙,就是在那個時候掉出來的。

一念及此,林鶴知前額便傳來一陣鈍痛,酸酸漲漲的,好像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要擠出來一樣。

段夏拍了拍那隻小兔子,顯然陷入了一段完全不一樣的回憶。她再次看向窗外,低聲感慨:“從小到大,爸媽就和我說,女孩子和男孩子就沒什麼兩樣,我可以選擇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我從來沒想過,這隻是因為我很幸運。”

林鶴知依然隻是“嗯”了一聲。

秋日旖旎的風景在窗外飛速後退,車輛離開山區,正式走上了高速,往機場一路飛奔。

晉·江·獨·家

“9.05”藏屍行李箱案暫時告一段落。

偷走藏屍行李箱裡8000塊錢的保潔員趙勤快,歸還了錢款,但找到白內障基金會報銷了母親的手術;二石橋村轟轟烈烈地展開了一場反迷信反冥婚的教育活動;楊小茉的材料送去檢察院……

至於那個本該用於“冥婚”的行李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綠江小區門口,已然不屬於刑事案件,便從刑偵口移交給了當地治安大隊。警方暫時還沒找到屍體的買方——警方根據雙方的聊天、交易記錄,追查到這個微信賬號是由一個位於印尼的海外手機號注冊的,錢款也都來自海外,以小額,多次的方式彙出,規避了銀行調查。

“楊明怡這個案子,最終能夠定位到那麼遠的地方,鶴知功不可沒嘛!”宮建宇歎了口氣,又勸,“我一直覺得你應該來乾法醫,哪怕不走公安那條路線,你來我們實驗室,鑒定中心也好的嘛!”

見林鶴知沉默不語,宮建宇拿肩撞了一下單瀮:“小瀮,你也幫我勸勸他!”

單瀮看著林鶴知,微微張嘴,卻又閉上了。

一臉高冷的樣子。

林鶴知哂笑,瀟灑一轉身:“要是遇到好玩的案子,你們知道上哪兒找我。”

宮建宇恨鐵不成鋼,罵道:“林鶴知,你二院不去也就不去了,你總不能一天天的就待在山上吧!”

林鶴知頭也不回,揚起手揮了揮,手腕上幾圈小檀珠滑了下去,露出腕骨的刀疤。

回到藥師殿,林鶴知把線索牆上所有的卡片全都收了起來,整理進了一個文件袋,偌大的牆麵又變成了空蕩蕩的米黃色。他整理好材料,給文件袋上標記了時間與名字,便放進紅木書櫃裡歸檔。

隨後,林鶴知又從歸檔裡拿出一份沒有標簽的文檔。文件袋裡隻有一枚USB,他將其插進電腦,點開一段視頻文件。

由於電腦開著外放,很快,褪色的藥師佛後就傳來黏|膩的chuan|息聲,如果方丈在寺院裡聽到,能抄起禪杖直接把他腿打斷的聲音。

林鶴知麵無表情地看著屏幕。

畫麵裡有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孩,赤|身|luo|體地跪著,很瘦,似乎年紀也不大,他身上明顯有些青紫色的淤傷,但其中最顯眼的,還是右側肩胛下紋著一個精致的、笑容詭異的俄羅斯套娃。

隨著腰肢擺動,男孩轉過頭,攝像頭拍到了他的側臉。

無論林鶴知看多少遍,這個回眸總是讓他汗毛倒豎——

因為,那人長著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