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出神間,有人從背後拍了她一下,攬住了她的肩膀。
她轉過頭,是滿麵春風的陳熙竹:“怎麼樣呀?分數?”等看清了傅斯恬的表情,陳熙竹的笑頓時斂了,有些無措道:“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是……是不理想嗎?”
傅斯恬搖了搖頭,調整了情緒,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熙竹愣了愣,以為傅斯恬是故意在逗她,頓時不滿地拍她小臂:“好啊你這家夥,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壞了,故意逗我是吧?!”
傅斯恬揉了揉被拍的小臂,低笑道:“你心情這麼好,看來我們一定是校友了?”
陳熙竹挑眉,挽著她的小臂一起朝奶茶店走去,得瑟道:“怎麼樣?開心吧?姐我又能罩著你了。”
傅斯恬十分好脾氣地應承著她。
奶茶店的方向逆著光,傅斯恬被太陽晃了一下眼。她無意識地想,申城的太陽,會比這裡更溫暖些吧?
會的吧。
至少記憶中的會。
*
隨著午間在奶茶店門口出現的上課高三生越來越多,傅斯恬的暑假也漸漸逼近了尾聲。
8月30日,是申大工商管理學院的報道日。
傅建濤這段時間工地要趕工,走不開,讓王梅芬請假送傅斯恬過去。王梅芬眉頭剛一擰,傅斯恬就趕在她開口前識趣道:“不用啦,叔叔,我自己去吧。我這麼大的人了,該鍛煉一下自己的獨立能力了。況且,也不是很遠,坐車就一個多小時而已。”
她謝絕了陳熙竹讓她跟著她媽媽一起去的好意,獨自一人搭公交到了動車站前往申城。
她是第一次坐動車,心有忐忑,但好在從取票到檢票都隨著前麵的人,有樣學樣,也沒出什麼錯,順利地上了車。
一個半小時後,動車抵達了這列動車的終點站申城,傅斯恬隨著人流下車。她站在站台上,仰頭看天空高掛的驕陽,眺望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眼底漸漸浮現出懷念的神采。
站台上的人漸漸少了,她收回心緒,推著兩個行李箱,背著一個幾乎與她上半身等長的大包吃力地往出站口走去。
出站口的廣場上站著各個學校的迎新隊伍。傅斯恬出了站,停在原地還在躊躇,有三個穿著誌願服的男生上前關心:“同學,新生嗎?哪個學校的?”
傅斯恬報了申大的校名,其中一個男生便熱情地一揮手,又叫了一個男生過來,兩個人幫著她拿行李,帶著她往申大迎新的校車走去。
從公車站到學院注冊點的一路上,因為有著迎新的學姐學長們的幫助,傅斯恬走得並不辛苦。
幫忙拿行李的學長介紹,申大會計今年是大類招生,包含在工商管理大類裡麵,總共有十四個班,六個專業分流方向。傅斯恬站在告示板前找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在6班第五個名字那裡找到了自己。她忍不住帶著一點期待,繼續往下查找。
很快,她在中部的地方,看到了“時懿”這兩個黑色的鉛字。
傅斯恬心底好像有煙花綻放開來——她們居然一個班!
她的愉悅太過明顯,學長看得眼睛發亮,“是找到了嗎?”
傅斯恬笑著點頭。
兩人又找了宿舍安排表,去注冊點注了冊,領了校園卡,一起往宿舍樓走去。
宿舍是一個高層,總共15層,有電梯可以搭乘。傅斯恬在1317號房間,時懿和她隔著一個寢室,在1315號房間。
路過1315時,傅斯恬特意往房間裡望了望,1315裡空蕩蕩的,好像沒有人在。
學長送她到宿舍門口,擦著汗說:“你們女生宿舍,我就不進去了。”
傅斯恬看他大汗淋漓,十分不好意思,從包裡取了飲料要給他。學長搖手拒絕,隨即向她要了Q|Q,說是之後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她,周末有時間願意給她當向導,帶她熟悉一下學校環境。
傅斯恬從善如流。
她推開半掩著的宿舍門往裡走,剛走沒兩步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笑聲:“我都聽見了哦。”
傅斯恬嚇了一跳,抬頭向上看,才發現上鋪上正坐著一個圓臉娃娃頭女生,探出頭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你好,我是張潞潞,工管6班的,你舍友。”
傅斯恬覺得她長得十分和善,放鬆了許多,也回以一笑:“你好,我是傅斯恬,也是6班的。”
“你長得真漂亮。”張潞潞突然誇她,“難怪一來,就有學長要打你主意了。
傅斯恬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尷尬道:“沒有沒有,學長隻是好心。”
張潞潞笑了笑,也不為難她,轉了話題問她一個人來的嗎,和她說自己是提早了一天來的,宿舍還有另外兩個人已經來了,現在是出去了,告訴她床位、櫃子等分配問題,還教她去哪裡買床墊席子和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
傅斯恬一一記下,謝過她以後,下樓在宿舍樓下買了床墊和席子,之後沿著學長給她的校園地圖,去到東大門正對麵的購物廣場買生活用品。
路上,傅斯恬打著傘,邊走邊在手機的備忘錄上計算著要買的東西。因為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聽見了傅建濤和王梅芬因為給她生活費多少的問題吵架,所以傅斯恬沒敢接傅建濤額外多給她的生活費。她是縣裡的文科第二名,縣政府和學校都發獎學金了,但獎學金被奶奶壓住當這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了。現在,她兜裡隻有暑期的1800工資和奶奶支付的那600生活費。
生活費有限,剛開學花項又多,她隻敢先買一小部分不得不買的東西。
超市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每個貨架前都是學生和家長的身影。
傅斯恬站在洗護用品區裡,比較著價錢,各挑了一小罐便宜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她轉過身,準備轉戰下一個區域,忽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洗衣液貨架前站著一個高挑的女生。
傅斯恬的心跳,驀地急促了起來。
女生留著過肩的長發,側對著她的那一邊頭發挽到了耳後,露出了白皙粉嫩的耳朵。
隻一個側臉,傅斯恬就認出她了——那是時懿。
是她心心念念的時懿。
她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T恤,天藍色九分牛仔褲,搭在購物車扶手的皓腕上,戴著一塊小巧的手表和秀氣的銀色細手鏈,如竹如蘭,乾淨得仿佛與周遭喧囂市井的氣息格格不入。
比投影上偶爾的驚鴻一現要更高、更白、更瘦。
也更漂亮好多。
傅斯恬忘記了動作,看得挪不開眼。
仿佛是察覺到了不遠處的灼熱視線,時懿忽然轉了身子,精準地朝著傅斯恬投去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