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女人呢喃著,“尋……找了你一晚上……”
女人的唇從黎尋滑出被子的手往上蔓延……
黎尋像在夢境裡,被一雙熟悉的唇溫柔地糾纏著,享受極了,那唇又滑到她的耳垂,陌生的觸感驚醒了她,黑暗中倏地睜開眼睛,頸間那個女人還在喃喃細語:“尋,好喜歡你……”
嗬出的濕熱氣息與舌頭一同裹挾著她的耳垂,左耳,左耳是她最不能碰的地方,黎尋心中泛上一陣惡心,一把將女人推開,“滾!”
床頭的燈亮了,映在女人不知所措的眼眸裡,黎尋認出那是之前她捧紅的青年雕塑家莫裡。
“滾。”她又輕輕重複了一次。
莫裡的酒好像也醒了一半,垂頭喪氣地站在床邊,“對不起……我喝多了……”又像鼓起勇氣,“希望不會影響我們今後的合作……”
黎尋坐起身,半長的秀發散在臉上,迷亂而慵懶。一隻手捂住胸前的被子遮擋,另一隻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工作歸工作,其他的你最好忘掉。”
“明白……”莫裡像得到赦令,倉惶逃出這間臥室。
黎尋起身,給樓下的保姆撥內線:“寶拉,請立刻上來把我的床品換掉。”
掛了線她走進浴室,打開雨淋花灑,溫暖的水幕從頭頂瀉下,她閉著眼睛想剛才的一幕,和過去很多年的一幕幕。
莫裡是個很有才氣的藝術家,長相漂亮,品行也不差,其實她一直知道莫裡喜歡女人,也知道她對自己的仰慕,可能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她對莫裡的一些暗示有意無意地給了回應,不否定的回應,但她想上自己的床,不行,辦不到。
彆說莫裡,前幾年交的兩個女朋友都是這樣,總在臨門一腳時被自己踹下床,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去看心理醫生,問是不是自己潔癖太過了,醫生搖頭,有潔癖的人不少,但大多可以成家生子,甚至有些人在親密關係中慢慢治愈了,黎尋這麼極端的反應,聽著不像潔癖。
那是什麼呢?
醫生給做了各種測試,懷疑童年性侵陰影,親密關係恐懼……浪費了她一堆時間和金錢,最後也沒得出個像樣的答案。黎尋隻知道,每到那個時候,她就覺得身邊那個人很陌生,像一個陌生人正侵犯著她的身體,她無法繼續。
***
老舊的小樓中,薑小榆躺在那新買的舊床中,經曆著一個從未經曆過的夢。
夢中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伏在她身上,瀑布般的秀發傾瀉在肩頭……
女子抬首,白衣褪到肩下,露出粉雕玉琢的身體,身後像有煙霞輕攏……
她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可薑小榆卻不想管那麼多,揚起身體將她攬在懷裡,吻上她的臉頰,一絲涼意疏解著唇的熾熱,很舒服。薑小榆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又去吻她的耳垂,她的左耳上有一顆嫣紅剔透的小痣,像一粒細小的雞血石鑲嵌在耳垂上,薑小榆便用舌尖去挑弄這顆小痣。
……
等薑小榆從夢中醒來,天光已大亮。空氣中像有暗香浮動,她覺得……過去的一夜似夢非夢。
“我去……?”
她放棄掙紮,躺在這陌生的床上,閉著眼睛回想……她甚至還能記起那女子的模樣……痣,還有她耳垂上那粒小小的紅痣。
要不要這麼具體?薑小榆幾近崩潰。
***
這個周末可真夠折騰的。
周一上午十點,四個研究生小班聚在階梯教室裡上“視覺語言”大課,教授是藝術界大名鼎鼎的施瓦茲。
夏原給薑小榆發消息:中午一起吃飯不?對了,餘教授的鑒定結果今天應該能出來。
薑小榆本來差點忘了這事,這會兒聽夏原說到鑒定那木床……又想起昨夜那個詭異的夢,直接在光天化日下一百人的教室裡打了個寒噤。
她回道:一起吃吧,下午正好沒課。
講台上施瓦茲的音調突然高了起來:“好,現在離本課結束還有半小時時間,請允許我隆重介紹一位藝術界的鬼才……”
“黎尋!”
台下已有人開始喊。
“對,這位同學看來認真預習過今天的課程計劃……”
薑小榆聳聳肩,過去的一個周末太忙了,她沒時間去預習今天的課程。
施瓦茲看向門口:“黎尋女士,你果真是掐著點到的,十分準時。”
話音剛落,門口便踏進一位乾練美麗的亞裔女人,女人明眸紅唇,半長的秀發生出好看的紋理和弧度,隨性地散在肩側,身上穿的則是頗具設計感的黑色時裝。
女人雖淺笑盈盈,卻掩蓋不了內裡的鋒芒,她環視一圈教室,眼眸像深不見底的湖水,透著層層疊疊的暗流。
“大家好,我是黎尋。”
薑小榆隻覺心臟被一拳暴擊,不為彆的,這個叫黎尋的女人,長著和昨夜夢中女子一模一樣的臉,就連左耳耳垂上的那粒紅痣,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