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傑米。”莉莉絲抬起下巴，看向約克，“你能認出這個人嗎？”

典當行的傑米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約克：“啊……我記得這個人，尊敬的公爵小姐，他曾經來典當行，當出了一個銀胸針，我對此記憶猶新，公爵小姐，因為那個銀胸針上麵還刻著阿博特公爵府的家徽。”

約克叫道：“你、你胡說！你怎麼可能記住所有客人的樣貌！”

“這位先生，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傑米不滿地提高了聲音，“就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收到過來自阿博特公爵府的東西，所以我才會印象這麼深刻！大家都知道，阿博特公爵在國家的地位，也知道公爵家的富庶，也正是如此，當時我才觀察了你的樣貌，把你記在了心裡。”

“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傑米說，“我甚至還記得我們當時的對話，我試探性地問你‘這不是女人的東西嗎？’你說‘這是我妻子的東西，因為養孩子不得不拿出來賣’”

“我……”約克愣了一下，喊道，“我沒說過那種話……”

“你還再三和我保證，這個銀胸針的來曆不會有問題。”

“你說謊！”約克衝向了傑米，伸手抓他的領子，“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柯姆典當行，我沒去過！”

“夠了！”隨著一聲厲喝，銀色的劍光閃過。

約克的動作僵住了，他伸出去的右手和他的手腕分離，掉在了地上。

“啊！”約克捏著手腕，倒在地上，不停翻滾，慘叫了起來。

莉莉絲甩掉了劍上的血，冷冷地看著約克：“你這個滿嘴謊言的家夥！”

這個變故來得如此之快，不少人甚至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但是大廳裡卻瞬間安靜了。

有幾個膽小的人已經開始腿軟，要靠在彆人身上才能站住。

“偷竊主人財物，並拿去變賣。”莉莉絲用劍指著約克，“砍你一隻手，並不為過吧。”

約克哭喊：“啊啊啊……我的手……”

“你鬼話連篇，汙蔑他人，隻砍一隻手，是不是太輕鬆了？”莉莉絲摸著腰間的馬鞭，“是把你吊起來風乾，還是鞭笞一百下？你選吧。”

約克不敢回答，他抱著手腕，在地上抽動著。

“小姐。”管家勸道，“已經可以了吧？”

“可以什麼？”

“約克已經知道錯了，我覺得這個處罰已經夠了……考慮到阿博特家族的名譽。”

“哈？他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他哪一句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莉莉絲笑了，“管家你和他很熟嗎？你是知道他做的事還是參與默許了他的盜竊行為，所以才有權代他認錯？你替他認錯，那你能代他認罰嗎？”

“……”管家沉默了。

“我錯了，我錯了！”約克叫道，“公爵小姐，我知道錯了，我知錯了。”

莉莉絲問：“好，那說說看，你做錯了什麼？”

“我從多琳那裡偷走了銀胸針，拿到當鋪賣了……我用胸針的錢，買了一頂新帽子……”

“然後呢。”

“沒、沒了。”

“你不是汙蔑了多琳嗎？”

“啊……對！對！我汙蔑了她！”約克看向了多琳，“多琳，你原諒我！”

趴在地上的多琳抬起頭，看向這邊。

“小姐，就這樣吧，你看，”管家說，“他好好一個人，變成這樣……”

“怎麼能是好好一個人呢……”莉莉絲冷笑，“他變成這樣，不是他自找的嗎？若是他不偷東西，我又怎麼會砍斷他的手？我真的很疑惑，他到底哪裡是好人？或者在你們的印象裡，偷東西，汙蔑彆人，滿口謊言，是好人的標誌？”

“他平時是個老實人，可能是一時昏頭。”

“啊，原來如此，是這樣啊，那可能確實是我處置過度了。”莉莉絲把劍收回劍鞘，“既然管家你求情了，看在您的麵子，我就把他留下來，但既然是您在為他的人格擔保，那以後如果他再犯什麼錯，我就會連您一塊處置。”

管家愣了。

“畢竟，管家您管理著整個阿博特家族，我很尊敬您，可如果您老眼昏花，識人不清，那麼對我們整個家族都會是很大的損害，”莉莉絲笑道：“您覺得怎麼樣？這樣才是一個最完美的處置吧？”

“不，不！”管家搖手道，“我的意思是……就、就、就這樣把他趕出去吧。”

不是說他是個老實人嗎？

不是說他是一時昏頭嗎？

隻想當調解矛盾的老好人，卻不想付出一點代價。

不在乎事實，說著誰都可以說的漂亮話，見風轉舵地站在強勢的一方，見縫插針地展現自己的圓滑，慷他人之慨，費彆姓之財，用模糊不清的言論證明自己的話語權和慈悲。

偽善者。

“好的，如您所願，我讚同您的提議。”莉莉絲彎了彎嘴角，“把他拉下去，逐出阿博特家。”

兩個騎士拉起了約克。

約克抱著自己的斷手掙紮：“不，不，我不能就這樣走！”

他四下張望，想要抓住什麼。

忽然他眼睛一亮，伸著脖子，喊道：“多琳！多琳！我愛你！多琳！我不能離開你！多琳！”

聽到他的聲音，多琳劇烈地抖了一下。

約克渾身是血，淒慘叫著多琳的模樣，很有視覺上的衝擊。

“天哪……”有女仆驚呼起來，眼睛裡有淚花閃動，“他說他愛多琳。”

“愛情，這是真的愛情。”

“他手都沒了，他還說愛多琳。”

那是愛情嗎？是愛情嗎？莉莉絲感到荒謬，你們看不出來嗎？傻姑娘們，他隻是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