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當嚴寒過去，森林裡的植物開始冒芽，女人們徹底熟悉現在的生活。

每到休息時間，大家便會進行30分鐘左右的訓練，然後散開，迅速開始分工，燒火，架鍋整理食材，做飯，照料嬰兒。

莉莉絲也找到了能夠幫自己記錄東西和繪製東西的幫手。

幫她記錄的兩個女孩是克利歐和阿特米西亞，她們是一對好閨蜜，也是一對好搭檔，前者擅長文字記錄，後者擅長繪畫。

有她們兩個在，莉莉絲輕鬆了不少，她們一起回憶，討論，記錄。

麗薩平時總是和狄賴吵吵鬨鬨，一到休息時間，麗薩就拿著字典，追著狄賴，要教她認字。

那字典曾經被人販子沒收，麗薩從地窖裡出來以後，花費不少力氣才從村子裡找回。

團隊裡很多女人都不識字，認字的幾個同伴就在休息時教大家認字，閒下來的女人們會聚攏在一起學習，仿佛一個臨時的課堂。

但教狄賴認字是件很困難的事。

“我不要學認字，”狄賴叫道，“我以後是要當將軍的，將軍不需要認字！”

“就算將軍也得認字！”麗薩說，“不信你可以問小姐！”

“是的。”莉莉絲點頭，“將軍也要學習，所以之前我才拿著報紙教你認字，狄賴。”

當然，那時她就能感受到狄賴的抗拒。

“你們騙人，”狄賴叫道，“那我以後不當將軍了，我要當不認字的劍客！”

作為一個曾經獨自討生活的女孩，她耐不下性子看書，下意識地覺得認字用處不大，隻有武器才能保護自己。

可她的抗議毫無用處，麗薩笑嘻嘻地抱住她，把字典放在她麵前：“這可是小姐送給我的，我們一起看吧，等你學會認字，你就可以去教歐若拉了。”

聽到這句話，本來還在掙紮的狄賴停下了動作，她想了想：“你說得對，我是歐若拉的媽媽，我應該學認字然後教給她。這樣她以後就能像貴族家的小姐一樣認字，不會被人瞧不起。”

莉莉絲摸了摸她的頭：“不，狄賴，你現在所有的學習，都是為了你自己。”

“可是我覺得我並不需要認字。”狄賴不服氣地嘟囔，“歐若拉比我小，我都已經這個歲數了。”

周圍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麗薩大笑著，蹭了蹭狄賴的臉：“天哪，狄賴，你以為你多大！”

“但是……”狄賴撅起嘴，又想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好吧好吧，真拿你們沒辦法，既然你們這麼說了，那我就學學吧。”

“不用擔心，我會耐心教導你的。”麗薩開心地豎起字典。

“她倆關係真是出奇的好。”貝斯蒂感慨道，“我的小狄賴都不在乎我了，真讓人嫉妒。”

莉莉絲看向狄賴，當初遇到塞赫美特和貝斯蒂，狄賴曾懇求她，說她隻想和她兩個人在一起，不要其他人。

那時狄賴對塞赫美特和貝斯蒂都戒心滿滿，而現在，她能自在地和所有人說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最開始，會有人擔心這麼多女人在一起時，氣氛會變得尷尬，因為她們從來沒有和這麼多同性同行過，大家一直以來接受的信息都是“女人之間沒有友情”“女人所在的地方充滿了勾心鬥角”，但是沒過多久，這個想法就被徹底打消了。

趕路本應該是個日複一日的枯燥過程，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總是會時不時地爆笑出聲。

她們很容易因為一些尋常而奇怪的小事笑起來，像是天上的一朵雲，長相奇怪的樹，某人扮出的鬼臉，大家互相打趣的話語，還有工作時，一些小小的意外。

但更令人驚喜的是，這些快樂並沒有拖慢進度。

當女孩們一邊乾活一邊打鬨時，團隊中以嚴厲著稱的歐諾彌亞便會勸誡她們：“趕快乾活吧，姑娘們，把手上的東西做完再去玩！”

人們在自覺地維護整個團隊的運轉，因為她們每個人的命運都與這個團隊緊密相連。

莉莉絲發現，比起之前接觸的男騎士，女人們既能專心地訓練，也能輕鬆地處理多線程的任務。

她們可以一邊乾活，一邊聊天，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所以，她們經常能發現一些不尋常的事情，從而避免壞事的發生。

比如燒開的鍋，不穩的帳篷，感受到不適的嬰兒，以及周圍環境的異常，和同伴的掉隊。

善於觀察和敏銳是如此有用，可以防患於未然。

當然，和那些男性騎士們相比，她們在體力上還有所不足，但這並不算什麼大問題，用從未鍛煉過的女人與每天訓練的男性騎士做對比本就不公平。塞赫美特的體力就不輸任何一個男性騎士，而即使沒有塞赫美特那樣的體型，嬌小靈活的貝斯蒂與男性騎士對戰，後者贏的概率也並不大。

雖然之前男人們總用“遇到危險彆反抗，你們打不過男人，一定會被反殺”來恐嚇女人，但一個拿著劍的小孩都會讓人不敢接近，從地窖裡殺出來的女人們可以擊退人販，那麼，經過訓練以後，她們隻會更有震懾力。

身體的強壯會影響心靈，隨著訓練的深入，大多數人的自信心也在慢慢增強。

有時她們也會遇見一些狩獵女巫的人，但是那些人都會被她們打得落花流水，變成她們成長路上的經驗值。

與艱辛的路途相反，大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也正因為如此，當一個人心情不好時，很容易被察覺。

發現瑞吉蕾芙坐在樹下哭泣時，莉莉絲走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麼，瑞吉蕾芙？”

“啊，莉莉絲小姐……”瑞吉蕾芙擦了擦眼睛，“我、我沒事，請不要管我，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啊，讓您看到我這副模樣真是太丟臉了。”

“如果你有什麼煩惱，可以說給我聽。”莉莉絲蹲下，“是因為訓練的事麼？”

瑞吉蕾芙的力氣不足以揮刀，靈巧度不符合貝斯蒂的要求，所以她一直在莉莉絲的帶領下練劍，她很認真，也很努力，可她一直是最吃力的那個。

“我，我太弱了，我總是在拖大家後腿。”瑞吉蕾芙抽泣著，“我沒有天賦，我什麼都乾不好，我總是被從一個地方踢到另一個地方，當您接受我學劍時，我發自內心地感激您，並下定決心要認真練習，但是，但是無論我怎麼努力，我依然是最後一名，我成為了大家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