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在心中為這具軀體打著分，挑著刺。

在這個瞬間，他感覺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導權，控製住了這個女人，找回了久違的優越感。

他甚至吹了個口哨。

可這個女人並沒有因為他的打量而羞愧，也沒有因為他的口哨而退縮，她的眼中閃著憤怒，渾身散發著殺意。

她上岸了，帶起的水潑在岸邊，隨著她的移動，留下一個個濕潤的腳印。

當那些混雜著濕氣的殺意逼近時，弗朗西斯腦子裡那些旖旎的念頭也隨之消退了。

雖然是陽光最盛的時候，弗朗西斯卻察覺到了一絲陰冷。

這使得之前被刺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莉莉絲一步步地走向他，那三隻尖銳的冰錐一直掛在她的頭頂，她卻毫不在意。

她像是一隻陰冷的水妖，帶著被凡人窺伺的憤怒和戾氣，上岸懲治那些不自量力的偷窺者。

弗朗斯西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他甚至有點想逃。

這是一種最原始的，對於危險的直覺。

不，我不會後退，弗朗西斯想，主動權掌握在我手裡，我是魔法師，我處於上風，可以生殺予奪。

“站住，莉莉絲！”弗朗西斯叫道，“你停在那裡，等我過去。”

黑發女人沒有遵循他的話，她握緊了拳頭，猛地奔向了弗朗西斯。

這是弗朗西斯第一次對一個赤身裸|體，毫無遮擋地衝向自己的女人感到恐懼！

“這是你自找的！”弗朗西斯匆忙揮起手，三隻冰錐衝著莉莉絲襲去！

然而，那三個冰錐被擋住了。

在莉莉絲的頭頂，出現了三片薄薄的圓盾。

弗朗西斯詫異地轉過頭，看見了對著莉莉絲伸出手的瑞吉蕾芙。

後者生疏地念著咒語，額頭滲出了細小的汗珠，伸出的手臂微微顫抖。

“哈，原來你們有魔法師！”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弗朗西斯惱羞成怒，“可魔法師也是分等級的，這樣呢？”

當他揮起手的一瞬間，天空出現了幾十個冰錐，對準了在場所有的女人。

“我倒想看看，你們能救幾個？”弗朗西斯吼道，“你們不要太小看我了，我是天才魔法師，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掉你們全部，我可以碾壓你們！莉莉絲，如果你不怕你的同伴全死在這裡，你大可以繼續靠近我！”

這個威脅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莉莉絲快速地縮近著與弗朗西斯的距離，對著弗朗西斯揚起了拳頭。

弗朗西斯瞬移到不遠處，然後狠狠地揮下了手：“我不想殺女人，但這是你們自找的！”

冰錐們對著女人們紮了下去。

“去死吧！”弗朗西斯大喊，“這就是你們小瞧我的下場！”

預想的血肉橫飛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忽然出現的厚重盾牌擋住了急速落下的冰錐，冰錐撞到盾牌，碎成無數冰片散落在空中。

“什……”弗朗西斯愣住了，他猛地轉過頭，看向身後。

瑟茜靜靜地站在那裡，她舉著雙手，表情掩藏在鬥篷帽子下。

這是弗朗西斯第一次在麵對這麼多女人時，回頭看瑟茜。

她總是無聲無息地跟在他身後，像是一個隱形人，但隻要弗朗西斯眨眨眼揮揮手，她就會衝上去。

弗朗西斯吼道：“瑟茜，你在乾什麼？！”

隨著這句話，弗朗西斯扔出一個巨大的火球。

瑟茜伸出手，護盾將火球擋住，魔法衝撞的氣流吹掉了她的鬥篷帽子，飄散的火花飄過，燒焦了她臉頰邊的一縷發絲。

弗朗斯西本來以為瑟茜會露出恐慌、愧疚的表情，可她的臉上毫無波瀾。

這個表情讓弗朗西斯忽然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以往，無論弗朗西斯怎麼追逐女人，她一直沒有離開他，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後。

仿佛一隻打都打不走的，認主的狗。

弗朗西斯從來沒想到，有一天，瑟茜會背叛自己。

弗朗西斯問道：“怎麼回事，瑟茜，本來一直都很好，你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哈，瑟茜彎起了嘴角--他竟然問一直都很好，她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這個笑容刺中了弗朗西斯。

他衝向瑟茜，聲音變了調：“瑟茜——你竟然背叛我，你哪來的魔法石？”

他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強力的道具。

他覺得自己足夠優秀，她愛他是應該的，她不可能不愛他。

所以他從來不會關注她的想法。

隻要給她一點錢，一點劣質魔法石，維持這個道具的運轉就可以了。

直到現在，這個道具變成了人。

弗朗西斯才開始奇怪，才開始憤怒。

為什麼？憑什麼？

--你明明是個道具，為什麼要有自己的思想？憑什麼不服從我？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瑟茜，就被莉莉絲摁到了地上。

黑發女人快速搜走了他的魔法石，之後揮起了拳頭。

拳頭接連不斷地砸到了弗朗西斯的臉上，砸得他眼冒金星，鼻青臉腫，鼻血橫飛。

毫無招架之力的弗朗西斯，轉眼看向瑟茜，想要求救。

——快點，瑟茜，我再給你一次幫助我的機會。

可瑟茜依然沒有動作。

她隻是偏過頭，居高臨下地，冷冷地看著他。

這眼神就像一個回報。

回報著以往無數次，他攬著女人，希望她走遠時，瞥向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