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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在女孩們的笑聲中伸出手,擦掉了卡珊德拉臉上的灰:“卡珊德拉,你和格歐費茵女士真的很像。”
“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啊。我和媽媽一點都不像,她那麼嚴肅!”卡珊德拉笑道,“而且你的語氣也太老氣橫秋了,莉莉絲。”
不,你們真的很像。
尼莫西妮和格歐費茵曾在各種各樣的玩耍中找到快樂,她們被限製接觸更多的東西,所以隻能偷偷地進行一些小遊戲。
而現在,卡珊德拉可以在她感興趣的事業中找到了快樂。
據說卡珊德拉與眾不同的裝扮也曾引發非議,但是她從小就展現出對鐵器的濃厚興趣,尤其擅長做一些細小機關的設計,而“隱居的索爾伯爵與他的夫人也非常寵愛這個來之不易的女兒”,所以由得她在伯爵府穿這種被認為女人穿是傷風敗俗的背帶褲,甚至在伯爵府後按照她的喜好,建造了提煉鍛造一體的鍛造屋。
甚至格歐費茵在談生意時,也經常會帶著卡珊德拉,因為卡珊德拉的直覺極其出眾。
她在努力給她自由,教授她自己所得。
所以卡珊德拉才能成長為這樣一個眼神明亮,性格開朗,又充滿自信的女人。
“你說得對。”莉莉絲對卡珊德拉說,“你和現在的格歐費茵女士不同。”
但這應該正是格歐費茵所希望的。
她不希望像卡珊德拉自己一樣,戴著一副嚴肅的麵具。
相反,她像尼莫西妮一樣,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被禁錮,發展自己的天賦,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隊伍在多爾恩待到第八天的時候,合作終於敲定了,隻剩下一些具體的數據,需要格歐費茵和赫卡特再次達成協商。
而莉莉絲她們也到了再次上路的時候。
在一個午後,莉莉絲和格歐費茵提出離開的打算。
當時格歐費茵正坐在窗邊看書,這是她難得的休息時間。
午後的陽光已經沒有那麼熱烈,桌上擺著味道熟悉的紅茶。
她戴著一個金框眼鏡,慢慢地翻著書頁,無意識皺起的眉毛使她看起來有點生人勿近的威嚴。
“格歐費茵女士,”莉莉絲說,“我是來與您告彆的。”
“哦,是的,”格歐費茵回道,“我猜,也應該到這個時候了。”
“您也覺得我們會很快離開嗎?”
“當然,”格歐費茵淡淡地說,“若是讓通緝犯團體在多爾恩城待太久,這裡也會有危險。”
“哦。”莉莉絲笑道,“女士,我以為你是一個仁慈的人。”
“我的仁慈是有選擇,有代價的。”
“當然,仁慈本就應該是有選擇、有代價的。”莉莉絲靜了一會兒,問,“卡珊德拉和您說了麼,她想和我們一起走。”
“……”格歐費茵放下手中的書,取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眉間:“啊,當人到了一定年紀以後,身體就會越來越差,看書也會越來越困難……若我知道我有這麼一天,我一定不會虛度年輕時的時光。”
她看向莉莉絲,“所以,我不會阻攔年輕的女兒們離開。”
第二天清晨,莉莉絲帶著夥伴們離開了。
離開索爾伯爵府的時候,格歐費茵沒有來送行。
卡珊德拉第一次和這麼多女孩一起出門,激動不已,她邊檢查自己的背包邊和莉莉絲解釋:“莉莉絲,我媽並不是不想來送我們,隻是因為她的身份特殊,不想太引人注目,你看,她把那麼寶貴的劍都送給了你。”
她指向莉莉絲腰間掛著的新劍,那是曾經掛在格歐費茵會客室中的鑲了魔法石的劍。
“是的,我知道。”莉莉絲抬頭看向二樓,格歐費茵就站在書房的窗邊,看著她們。
卡珊德拉看見母親,咧開了嘴,用力地對著母親揮手。
她本是很高興,但莫名的,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就像那天在莉莉絲和格歐費茵告彆時,她在門外邊聽著母親的話,邊擦眼淚一樣。
她終於成為了一個可以離開母親,踏入自己路程的人。
莉莉絲對著格歐費茵行了一個禮,然後和夥伴們離開了。
格歐費茵望著她們的背影,回憶起之前自己和莉莉絲的對話。
“你找到了很多優秀的同伴。”
“不,格歐費茵女士。並不是我找到了很多優秀的同伴,而是她們本就優秀,卻一直被埋沒。沒有發現她們的優秀,是這個世界的損失。”
當莉莉絲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自信和對同伴的肯定。
這令格歐費茵十分欣慰。
莉莉絲曾經說過“格歐費茵女士,您什麼都知道。”
那是當然,格歐費茵想,因為她一直關注著她。
關注著她的出生、成長、訂婚、與魔獸決鬥、成為聖女騎士、乃至入獄和逃跑。
她也曾悄悄幫助卡俄斯的發展,替她鏟除一些障礙,並阻擋那個棕發商人使出的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而她,成長得比她想的還要好。
若是尼莫西妮能看見自己的女兒成長得如此之好,一定會很高興。
格歐費茵目送著莉莉絲的隊伍遠去。
——我的女兒們,希望你們前路順利,平安抵達夢想中的世界。
那隻毛線編織出的小鳥被珍惜地擺在書桌上,被攤開的詩集停留在某一頁:
在嚴酷的未來,
你要記住我們的往昔;
我是你第一個詩人,
你是我最好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