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豪一手抓住欄杆:“快跑!”
然而司南沒動,攥著顏豪的手咬牙往上一拽——他體重少說比顏豪輕二十斤,這一拽險些把自己手肘拉脫臼,骨骼登時爆出可怕的哢擦聲。
“喪、喪屍來了!”
司南喘息道:“彆廢話。”
顏豪腳在空中亂蹬,幾次踩到牆麵卻又打滑,眼睜睜看著幾個喪屍帶著火焰踉蹌走向司南,尾音尖利得變了調:“聽我說!彆管我,快跑!”
“怎麼能……不管你……”
“喪屍在你背後!!”
司南半個身體被拉出天台,感覺背上一重,喪屍血腥的呼吸已近在耳邊。與此同時顏豪的腳終於踩住窗台,說時遲那時快,借著司南的拉力向上一躥!
顏豪旋風般翻過欄杆,攔腰抱住司南,撞翻在地,瞬間翻滾出數米!
“你沒事吧?!”
司南在咫尺之際錯過了喪屍的牙,但被顏豪這麼當頭一撞一壓,足足好幾秒才緩過氣來:“沒……沒事。”
顏豪整個人壓在司南身上,左手肘撐住地麵,右手強硬扳過他的臉,隻見耳後到脖頸有傷,但一摸沒出血,是翻滾時水泥地上的擦傷,瞬間五臟六腑全都落回了肚子裡。
“沒被咬。”顏豪埋在司南頸間,充滿慶幸地喃喃道:“太好了,沒被咬。”
因為有可以臨時標記的腺體,重擊又足以致命,後頸堪稱是Omega身體最敏感關鍵的部位之一。如果顏豪是個Alpha,剛才那一摸就是教科書般標準的性騷擾,司南的第一本能是把他掀翻了踹出去。
“你……”
司南剛勉強開口,就隻見顏豪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還沒來得及分辨那目光中湧動的情感是什麼,顏豪反手出刀,轉身橫劈,喪屍頭顱霎時飛了出去,身軀重重倒在了地上。
“快跑!”顏豪拉起司南:“下天台,回地下倉庫,快!”
天台已經徹底淪為血肉場,到處是滿身火焰慘叫的人和暴躁充滿攻擊欲的喪屍。很多人全身浴血,哭喊狂奔,向來時的安全樓道門湧去;然而混亂中不知多少人摔倒,來不及起身便被活活踩踏致死。
“周戎!”司南放聲喝道。
周戎一消防斧將追到樓道門前的喪屍砍翻,但就在他拔出斧頭的半秒內,又有兩三個明顯已經被咬傷了的感染者裹挾在人群中衝進了樓道。司南一把抓住他濺滿腐血的手腕,吼道:“走吧!彆管了,控製不住了!”
周戎眼珠通紅,滿是血絲。
“走吧戎哥!都被感染了!”春草逆著人流奔來,尖聲道:“快!回地下車庫——!”
轟然一聲火球上天,被撞毀的直升機在烈火中發生了二次爆炸。
更多活死人和幸存者一起被衝飛下樓,在大街上摔得粉身碎骨。周戎出了口顫抖炙熱的氣,環視他滿麵血泥的隊員,突然放聲大吼:“剩下的人都聽著——!”
“地下車庫A區南角,跟我們跑!!”
“地下車庫A區南角——!!”
周戎一馬當先,衝進了安全樓道。
樓道裡此時已經瘋了,很多感染者跑到一半,變異成喪屍,在狹窄的樓梯間裡發狂咬人;被咬傷者的數量以幾何式迅速遞增,燈泡不知何時被打碎了,黑暗中處處是喪屍的咆哮和被吞食者的慘叫。
周戎用鋒利的消防斧在前砍殺開路,司南被他護在身後,腳下樓梯滿是滑膩的血肉,混亂中根本不知道踩到了多少具肚破腸流的屍體。
仿佛漫長得永無止境,又似乎轉眼就到了儘頭,周戎一斧劈開樓梯口大門,率先衝進了地下車庫!
“快快快!都出來!”
一群幸存者跌跌撞撞跟出來,周戎反身飛腳踹上安全門,把喪屍群踉蹌的腳步擋在門後,回頭粗略掃了眼人數,當機立斷道:“我開生化車,顏豪去開那輛中巴,走!”
這是昨晚春草來找周戎,兩人商定好的撤退路線——萬一直升機無法在頂樓迫降,就用這輛他們從街道上拖回來的中巴運送幸存者去登機點。
顏豪揚手接過鑰匙,一個急刹,停在中巴前,喘息片刻後,起身望向麵前驚魂未定的人群。
“快啊!快開門讓我們上車!”
“彆丟下我們!”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驚惶的哭喊此起彼伏,在空曠的車庫裡格外刺耳。
顏豪喉結劇烈滑動了下,幾次開口卻都發不出聲來。就在這時周戎大步上前,拍拍他的肩,把他推到了後麵。
他個頭極高,身形悍利,站立時投下沉重的陰影,目光從人群中慢慢掃過。咆哮和哭泣都在這極具壓迫力的視線中漸漸平息,所有人都畏懼而茫然地注視著他,隻聽周戎終於開了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誰被咬了,自己留下。”
人群瞬間就爆了。
“我沒有!”“我也沒有!”“快放我們上車啊!”“求求你們,放我上去!”……
“閉嘴!”春草爆發出厲吼:“再逼逼誰都彆上!”
喧囂立停,靜默中一個特種兵主動站出來,撩起袖口,笑道:“我被咬了,戎哥。還有子彈麼?給我一發吧。”
周戎死死盯著他已經開始腐爛的手腕,一言不發。
顏豪竭力堵住嘴,終究忍不住發出一聲困獸般絕望的悲號,頹然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