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是想說,你親自動手做了紅燒肉,都沒成功吃進嘴裡,總是會出一些意外?”
“對。”
“那這為什麼不能是刻意針對?有人在暗中觀察你,當你要吃紅燒肉的時候,使用某種邏輯鏈、或者道具,把你的紅燒肉打翻在地。”
肉王:“……”
“我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高。”
蕭矜予心中歎了口氣,他怎麼不知道,這個答案的可能性確實極低。
想要手動不讓肉王吃到肉,就必須24小時緊跟著他,還要阻止他吃肉。肉王又不是傻子,真有這樣的人存在,除非對方的邏輯鏈是“阻止一個人吃紅燒肉”,否則他很難不被肉王發現。
蕭矜予:“好,那我說第二種情況。”
沒有浪費時間,蕭矜予長話短說起來。
第二種情況也很簡單,就是真的存在一條邏輯鏈,這個邏輯鏈比肉王的邏輯鏈還奇葩。它的邏輯內容是:阻止彆人吃紅燒肉。那這個邏輯鏈的擁有者隻需要讓肉王進入該邏輯鏈的“因”,邏輯鏈就會自動運行下去,不需要24小時貼身跟蹤肉王。
這個答案也被肉王否定。
其實出現這種極具針對性的邏輯鏈,彆說肉王,蕭矜予都覺得離譜。
蕭矜予:“那接下來的三種可能,就和你的邏輯鏈的‘因’沒有關係了,隻和‘晴天’有關。第一種可能是……明天絕不可能是晴天。”
黑筆在指間轉動飛舞,蕭矜予的大腦也快速運轉起來。
肉王的邏輯鏈是,吃到紅燒肉,第二天雙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晴天。
在此前提下,假設有一個人的邏輯鏈是“吃了紅燒肉,第二天必然不是晴天”,那他隻需要趕在肉王前麵吃下一塊紅燒肉,他的邏輯鏈就率先奏效了。邏輯鏈不可逆,他的邏輯鏈生效,決定明天不是晴天,肉王的邏輯鏈就不可能生效。
“……明天不可能是晴天,你的邏輯鏈永遠不可能生效。邏輯鏈本身為了防止自己成為一個謬論,就從源頭掐死了可能性。也就是說,是你的邏輯鏈讓你不能吃紅燒肉。”
肉王:“這位四級用戶,你的這個答案也是今天第一個聯係我的五級用戶的答案。但是,這個可能性也極其低!全華夏一共兩萬多用戶,聽起來很多,但是分布到各個城區就太少了。我從沒聽說過這條邏輯鏈,我相信,也不至於突然出現一條這麼針對我的邏輯鏈。”
蕭矜予沒有反駁,他默了默:“那接下來兩個答案,不大好。”
肉王靠著蘭博基尼的車門,點燃了一支煙。
他滄桑地夾著煙,語氣從容,手指卻似乎有些哆嗦。
“你說。”
蕭矜予麵不改色:“你要瞎了。”
肉王:“……”
蕭矜予:“吃了紅燒肉,第二天兩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晴天。這是你的邏輯鏈。可你根本看不到,邏輯鏈走到一半就進行不下去了,也會成為一個謬論。所以,還是你的邏輯鏈,在阻止你吃紅燒肉。”
“……”
“我感覺我的視力挺好的,今晚的月亮挺大,白白的。”
沉默許久。
電話裡傳來青年鎮靜淡漠的聲音。
“那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
“什麼?”
“肉王,你要死了。”
……
掛斷電話,看著白紙上亂七八糟的各種線條,蕭矜予歎了口氣,將紙揉皺扔進垃圾桶。
五個答案,肉王否定了前三個。
最後兩個,他沒有再反對,隻是表示自己打算再思考思考,就掛斷了電話。
他掛電話前蕭矜予特意問了下任務酬勞的事。
蕭矜予問完,肉王那邊足足沉默了一分鐘,才丟下一句:“長腦APP已經公證了你們所有的答案,如果我明天還活著,我自己會確認酬勞。否則,長腦APP也會根據得到的這些答案,自動把保險櫃密碼發給完成任務的用戶。”
蕭矜予還真不知道長腦APP有這種功能。
現在他已經儘全力去思考肉王邏輯鏈出現的異樣,至於五個答案裡是否有正確答案,隻能聽天由命了。
坐了一整天,蕭矜予舒展身體,走向臥室。
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睡覺了。
客廳的燈哢噠熄滅,蕭矜予走進臥室。這時,他的手機上閃過一條彈幕。
【爸爸,你覺得是哪種可能。】
手機的光亮映入餘光,腳步微微一頓,蕭矜予低頭看向手機。
“不知道。”
【(⊙v⊙)?】
幽暗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映在青年冷淡涼薄的臉龐上,皮膚白皙到幾近透明,泛著比月色還冷的顏色。
“但我如果是肉王,我會選擇在今天晚上23點59分,戳瞎自己的雙眼。”
蕭矜予語氣漠然,仿佛隻是隨口說了句笑話,可他的目光堅定而強大。如果有人在場一定會發自內心地相信,這個青年會毫不猶豫地挖去自己的雙眼。
蕭矜予順手關上了臥室的門。
門關了,一句輕飄飄的話也被門縫無聲掩住。
“瞎了總比死了好吧。”
……
與此同時。
海都市郊。
四野寂靜,月光冷清。
一輛酷炫華麗的超級跑車停在鄉村公路的路邊,黑燈瞎火中,一縷香煙火星忽明忽暗。
地上已經扔了七八根煙頭。
肉王肥胖的身軀重重地靠著車門,他仰著頭,望著天上那輪雪白的圓月。
……瞎和死?
濃烈的煙味連夜風都無法吹散,哢嚓,肉王又點了一根。
晚風中,冷淒的月色照亮蘭博基尼旁那棵高大的柳樹。樹影斑駁搖曳,長長的柳條垂落車頂,嘩啦啦的,像女人指甲刮過黑板的聲音,柳條摩擦車頂,發出滋滋聲響。
那聲音像女人的指甲,纖長的柳枝卻像女人柔美的腰肢。
隨著風,一晃,一蕩。
肉王抽著煙,餘光中忽然瞧見了這一幕。
那一股股滋滋的聲音,開始鑽進耳朵。
滋滋。
滋滋。
滋滋……
……
刺啦。
刺啦。
男人的鞋底摩擦鐵皮車頂。
月光下,柳枝掛起了一具長長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