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尹川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瞬間爬了出來。
“過去照顧先生吧。”旁邊的人催促道。
很明顯,男人是個大人物。
他病了,哪怕是在戰時,也要保證自己有高級護理的照顧。
但既然是大人物,怎麼會找不到高級護理呢?
潘尹川的呼吸滯了滯,又想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Beta。
他似乎……就是答案——
乾不好,就得死。
這特麼是暴君嗎?
潘尹川深吸一口氣,胸口如同壓下了一塊大石。
但他沒得選。
潘尹川隻能走上前去,垂著頭問:“請問先生需要我做什麼?”
男人頭也不抬地撥弄著手中的平板:“需要我教你嗎?”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去接人。”
“是。”旁邊的人回答了。
潘尹川根本沒工夫思考他們要去接什麼人,他隻能強製冷靜下來,仔細判斷起男人的即刻需求。
他的嘴唇潤澤。顯然不需要喝水。
裸露在外的皮-膚發白、發青,……潘尹川拿起滑落一角的毯子,為男人蓋上了腿。
男人這才抬了抬眼:“有點眼色,……但這一條掉到地上過,甚至沾了點血的毯子,你不該把它蓋到我的身上。”
男人說著皺了下眉。
身後立刻有人上來抽走了毯子,並給了潘尹川一巴掌,說:“聰明點兒!”
那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背上,簡直像是要把他的內臟都給拍出來一樣。
潘尹川勉強忍住了嘔吐的欲望。
如果男人有潔癖,他們應該告訴他,而不是讓他來猜!
又或者說,玩弄性命不值錢的Beta,本來就是這個男人的趣味?
還好接下來沒有再玩兒什麼猜來猜去的遊戲。
男人留下了他,讓他在房間裡附帶的廚房內做飯。做出飯後,男人不吃,讓他自己吃掉。
之後又讓潘尹川推著他去露台上打了個電話。
還好潘尹川的力氣足夠大,一個人就能將這樣一個哪怕是瘦弱但也依舊高出他半個頭的Alpha抱上輪椅。
這一待就是三天過去了。
男人非常難伺候。
但他的身份在南塔市很高……他是南塔市所屬的聖洛倫州州長的獨子,修岺。
在他不斷對外打電話的過程中,潘尹川也了解到,那位鼎鼎大名的嚴雪上校已經離開了這裡,就是他前腳離開南塔市,後腳這裡就爆發了動亂。
潘尹川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沒有人會揭穿他的謊言了。
但嚴雪不在這裡,那麼南塔市被叛亂分子占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到時候他們會落得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也許隻能指望麵前的男人,他的老爹在知道獨子被困南塔市後,立刻派兵來援。
一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這天,這個叫做“修岺”的男人非常高興,他拍打著床鋪,說:“走!我們該走了!”
潘尹川熟門熟路地將他抱下了床,放上輪椅,推著往外走。
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門外,久違的陽光潑灑在身上,潘尹川舒服得禁不住舒了口氣。
不知道那個少年怎麼樣了……他想。
這時候突然有人過來接替了潘尹川的工作。
修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他不用帶了。”
這個“他”,很明顯就是指潘尹川。
潘尹川微微錯愕,緊跟著又聽見保鏢問:“先生,那他怎麼處理呢?”
“隨便,殺了,打死,……或者送到前線去也行,這樣也算不浪費人力資源對吧?”修岺說著還托腮笑了下。
一刹間,潘尹川的整個背脊都好像被浸在了冰水裡。
冷透了。
“先生!我還能為您做些事。”潘尹川飛快地出聲。
“做事?做什麼?”修岺頭也不回。
保鏢推著他沿著斜坡往外走。
而另外的人上來架住了潘尹川。
他不能上前線!他大學專業跟這個毫不沾邊!上去就是當炮灰的!
“先生……”潘尹川還試圖說些體現自我價值的話,好讓修岺收回命令,但他才剛開了個口,身邊的保鏢扭身就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潘尹川隻覺得鼻頭一酸,連帶著嘴唇都發麻,下一刻鮮血湧出,視線模糊……
“帶走。”保鏢無情地說。
潘尹川被半架半拖地帶下了台階,他們的動作粗魯,完全不將潘尹川當做一個人來看。
這時候一陣汽車聲響起。
一輛渾身漆成黑色,連車窗都是黑色的越野車駛近了。
車不帶車標,甚至連車牌號也沒有。
但就在它駛進來的那一瞬間,庭院裡安靜了下來,連架住潘尹川的人都瞬間撒了手,然後以一種無比恭敬,恭敬到近乎虔誠的目光看向了那輛車。
潘尹川一個沒站穩,從台階上跌下去,臉著地。
再等他抬起臉來的時候,那輛車停在了一棵梧桐樹下。
車門打開,先下來了一個秘書模樣的人。
緊跟著,又一個人下來了。
那個人走下來的一瞬間,潘尹川感覺自己的口鼻都似乎被阻塞住了,一種幾乎刻進基因裡的畏懼,驟然間占據了他的大腦,令他感覺到呼吸一口比一口困難。
那是個Alpha。
那是個年輕英俊,身上信息素強勢而富有侵略性的Alpha。
隻聽見剛才還口吻殘忍的修岺,這會兒微笑著和Alpha打招呼:“怎麼敢勞動懷先生親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