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助理挑了下眉,既然沒說,那就現在送吧。
這一頭,潘尹川走回到沙發邊坐下,又把手機還給簡言。
簡言何等細致一個人,一眼就發現潘尹川上衣少了顆紐扣。
一瞬間簡言都差點懷疑他在臥室裡藏了個偷-情的野男人。
想到拿簡言的手機拍了照片,潘尹川還有點愧對他,於是給他剝了兩顆葡萄:“吃嗎?”
簡言舔了下唇,笑著說:“有點受寵若驚。”然後伸手接了過來。
葡萄甜又酸,倒詭異地契合了簡言現在的心境。
汪琇坐在一邊,悄悄打量他倆,總覺得氣氛怪異,但又琢磨不明白。
“時間不早了,也該休息了,咱們明天再接著聊。”汪琇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灰。
潘家一家子作息習慣都非常良好。
潘尹川也就是在懷聿床上,才被搞亂了生物鐘。
他抬頭看了眼掛鐘,晚上九點半了,於是起身和汪琇一塊兒去鋪床。
簡言按亮手機屏幕,看到了那條通話記錄。
懷先生其實很少會直接聯係他,大多是張助理來傳達。
現在列表裡躺著“先生”兩個字,格外紮眼。
簡言心底也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正要劃掉程序,卻發現最近使用裡有拍照和相冊。
他一個鬼使神差,點進了相冊。
什麼也沒有……
不對。
他的手機相冊會按最近使用來排序。
現在【已刪除】排到了前麵去。
簡言微微屏住呼吸,直覺裡麵有什麼東西……他屈指飛快地點進去,彈出來一張模糊後的照片。
就一張。
他緊跟著選擇了照片,並點擊“恢複照片”。
他終於得以看清那張照片的原貌。
剛才胸腔中回蕩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焦躁,瞬間被創飛得一乾二淨。
簡言急促地呼吸了兩聲。
這時候潘尹川從臥室走出來:“床鋪好了,你要洗澡嗎?你是不是好像沒帶換洗的衣服?”
簡言飛快地藏起了手機,仰頭迎上潘尹川的目光時,臉部肌肉都輕輕抽動了下。
汪琇跟著走出來,出主意:“你倆今晚就睡一張床唄,乾嘛還打地鋪?”
“不行!”
“不……行!”
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隻不過潘尹川的聲音更急促更堅定,簡言的聲音要低一些。
汪琇一頭霧水:“好、好吧。我記得你以前還總跟你同學,還有鄰居家小孩兒一起睡……”
簡言攥緊了手指,心底荒謬地生出了點酸意。
汪琇這時候又表現出了熱心:“小簡,剛尹川說你沒帶換洗的衣服?要不我拿他的給你?”
簡言拒絕的聲音更虛弱了一些:“不,不了。”
他幾乎能想象到,張行恨不得掐死他的表情。
簡言吐出胸中淤積的氣,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明天上街去買。”
“哦,好,好。那你們洗漱了早點休息。”汪琇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他們的臥室還有個小洗手間,這樣就可以避免需求衝突了。
潘尹川先洗漱完,就打好地鋪睡下了。
簡言慢一步上了床,床單被套都是剛新換的,但簡言就是覺得四周仿佛都充斥著潘尹川的氣息,那種四麵八方而來的包圍,簡直是讓人無法抵抗的。
簡言的大腦停了擺。
直到被一聲門鈴驚醒過來。
簡言匆匆起了身。
潘越山夫妻也一下驚醒了,緊張地說:“不會又是那些擾民的盜匪吧?”
簡言過去打開門,外麵是熟悉的保鏢,壓低聲音說:“先生讓我送來的。”
簡言伸手接過:“給潘小先生的?”
“嗯。”
簡言重重關上門,回頭笑著說:“叔叔阿姨,沒什麼事,朋友送了點東西過來。”
潘越山夫妻鬆了口氣,反正不是盜匪就好了。
他們回到臥室,潘越山掀被子掀到一半,突然說:“你覺不覺得兒子這次回來變得很奇怪?”
“哪裡奇怪?”
“反正就是奇怪,他朋友也奇怪。半夜有人來送東西,也奇怪。”
這種奇怪,在第二天達到了頂峰。
潘尹川起床後,和他倆說:“我有事要離開一下,晚點回來。”
汪琇問:“乾什麼去?”
潘尹川打小就不擅長撒謊,他沉默了下,才吭哧吭哧憋出來一句:“去見見以前的同學和朋友。我在南塔市失蹤的事,他們肯定也很擔心。”
“去吧,小簡也跟你去嗎?”
“唔。”
簡言陪著潘尹川出了門。
汪琇在門內篤定地說:“你兒子撒謊。”
潘越山很震驚:“那怎麼辦?咱們跟上去?”
汪琇有一分意動,但很快還是否定了:“還是等他回來問吧,跟蹤不太好。”
倆夫妻枯坐沙發上,顯得有點發愁。
沒一會兒,老餘又登門了,他手裡還提著酒,說來安撫安撫在南塔市受驚的潘尹川。
“尹川出去見朋友了。”潘越山接過酒說。
“出去了?”老餘多了個心眼兒。
“要不今天請你在外頭吃吧?這些日子也麻煩你了。”潘越山提議。
老餘沒拒絕,三個人也一塊兒出了門。出門沒走遠,就發現街上氣氛不大對。
潘越山緊張地問:“是又有什麼武裝分子作亂嗎?”
老餘驚訝地說:“你們不知道嗎?今天各個街道都戒嚴了,那位從中心城來的懷先生,要在酒店參加為他舉辦的歡迎會。”
“噢。”潘越山感歎了一句,“希望亂象趕緊平下來吧。”
畢竟什麼中心城離他們的生活實在太遠了,所以也沒彆的話可說。
一片戒嚴之中,潘尹川打的一輛出租車穿梭無阻,來到了酒店外,引得路人忍不住行起了注目禮。
司機也咋舌:“我還以為開不過來呢,不是說今天那個什麼中心城的客人在這裡,周圍都不許靠近嗎?”
簡言輕描淡寫地說:“上車就報備了車牌號。”
這話更像是在解釋給潘尹川聽。
潘尹川推門下去,那司機才扭頭多看了兩眼,想不通這倆身上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潘小先生,走這邊。”簡言引著潘尹川,走了另一道更隱秘的門,緩緩進到酒店內。
上午辦宴會也實在少見。
弄得聖安州大大小小,但凡有點權勢地位的,都被迫早早起床,打扮得人模狗樣前來赴會。
潘尹川對中心城不了解,對當地有權勢的人那可太臉熟了。他走在一旁的樓梯上,轉頭望向宴會廳,頓時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懷聿這人的地位之高。
潘尹川被帶上樓,進到了懷聿的房間。
一旁的人正在給懷聿打領帶。
“懷先生。”潘尹川乖乖打招呼。
他想不通叫他過來乾什麼,總不會是要帶著他一塊兒出席吧?這不應當。
懷聿先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簡言,然後才看向潘尹川:“緩衝器戴好了?”
潘尹川點頭。
來見懷聿,肯定得戴回去。
懷聿招招手,把他叫進了一旁的浴室。
潘尹川一頭霧水。
完全沒想過大早上的,懷聿能有什麼樣的性-致。
但他剛一進門,就被懷聿抵在了瓷磚牆上。
冰涼的溫度滲透薄薄衣衫,鑽入皮膚,潘尹川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懷聿抬手將他脖頸上的緩衝器往上撥了撥,然後低頭一口咬在他的喉結上。
這是昨天懷聿看見照片的時候,就想乾的事了。
這一刻才終於真真切切地“吃”到了口中。
浴室門外。
州長大步走來,麵帶春風:“懷先生,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懷先生呢?”
懷先生在浴室裡輕輕放開潘尹川,盯著他今天的打扮,微微眯起了眼。
潘尹川回去也沒帶換洗的衣物,於是隻能穿過去的衣服——黑色大T恤,寬鬆的工裝褲。
這讓他看起來更像個剛高中畢業的學生。
潘尹川知道懷聿隻喜歡白襯衣和黑長褲……於是問:“要換衣服嗎?”
懷聿:“……不用。”
他喉頭一動,突然有個念頭:“下次彆穿褲子。”
潘尹川:“……?”
懷聿的身心已經舒暢了許多,所以沒有再扣著潘尹川不放。
他打開門,轉身走了出去。
州長抬頭一看:“懷先生領帶怎麼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