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教導主任拿著話筒,唾沫橫飛地手口並用。
操場鐵網有個後門,壞了一直沒修,那周圍又種滿了香樟樹,一大片的陰影,正好給了她方便。
後門那邊是二十班,她一路從隊伍最後列慢慢走過去,沿途和認識的妹子們打招呼,路過實驗班的時候,往裡瞅了好幾眼。
陸遲也不在裡麵,不然以他的個子,肯定是站後麵。他要是在,唐茵覺得自己能第一眼看到他。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到了那個第一眼的意中人這個詞。
隊列中,有幾個女生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教導主任這演講稿,是不是用了三年都沒改?”
旁邊一女生笑,“也不是,最起碼把高二改成了高三,還是有進步的。每次我都懷疑,那個話筒裡這麼多口水還能用嗎?”
樂嗬了幾秒,突然有個女生說:“哎,我還記得唐茵當初那一次演講呢,可帥了。”
升旗儀式上前三名輪流演講已經成了模式了。
唐茵高一就占據第一名,理所當然的第一個演講的就是她,可那唯一一次的演講她隻說了三個字:沒話講。
當時啊,下麵的他們都看呆了,教導主任更是哆嗦了半天沒話說,最後還是溫柔地請她歸隊。
後來這種演講就會主動跳過她,直接到第二名和第三名。每周聽他們一次演講,底下的同學們已經快要瘋了。
尤其是第三名,一個勵誌生。他的演講最為與眾不同,關於他是如何從倒數變成全校第三的經曆,已經講了有幾十次上下,同級的幾乎可以背出來。
就差懸梁刺股鑿壁偷光了。
十四班同學都稀稀疏疏地站著,末尾的蘇可西朝她招手,“快過來。”
沒看到陸遲,唐茵有點失望。
剛到後麵站定,廣播裡就傳出了第三名的聲音。
第三名上學期期末不久拿到了省演講比賽的亞軍,對於學校小小的演講那是不在話下。
底下的學生該乾啥乾啥。
唐茵心情正陰鬱著,聽到上麵冠冕堂皇的演講,揉揉頭發,不耐煩道:“屁。”
蘇可西湊過來,“咋了,你放屁了?”
唐茵踢了她一腳,“就他那小身板,走十米都喘,沒有拄杖他連山腳都走不上去。”
周圍聽到她話的忍俊不禁。
蘇可西哈哈大笑,“紮心了老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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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期間,二十個班級隊列中又出現了騷動。
教導主任心生怒氣,下來巡視。他中年禿頂,一圈稀疏黑發中間是光禿的圓頂,大家親切地給他起了個地中海的外號。
他手中文件卷成一筒,一路從1班到13班,嚴厲的聲音不絕於耳,“你的校服呢?校服呢?!站直了,弓著腰,跟個猴兒似的!把校牌擺正!你怎麼不把它倒過來呢?!”
很快到了十四班,教導主任從頭走到尾,敲打的敲打。
“你們兩個——”他最後停在了最後一排的唐茵身上,話堵在嘴裡,溫柔道:“快把校服穿好。蘇可西說你呢,你的校服怎麼黑了一塊?”
蘇可西撇撇嘴,“昨天我跟我爸去挖煤弄的。”
“你怎麼不說你去挖金礦?”
“主任,咱們這沒金礦啊!”
教導主任是被氣走的,周圍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他回到旗台那邊不久,兩個人的演講就結束了,為了不讓慷慨激昂的好學生尷尬,掌聲稀稀拉拉地起來。
話筒再度回歸了教導主任手裡,學生們都百無聊賴地看著他,等著宣布結束。
唐茵向隔壁看了一圈,微微垂眸,罕見地情緒不佳。
蘇可西忍不住說:“要我說,你就衝過去親他一口,讓他負責。不負責,打到他負責。有句話不是說,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親沒有愛嘛。”
她嘿嘿地笑。
唐茵瞅她,“這麼喪心病狂的話你是怎麼說的出來的?”
蘇可西高冷道:“哦,有本事你咬我啊。”
“對不起,我不吃屎。”
“滾!”
片刻後,還是蘇可西主動湊了過來,“少女,彆說本女王不寵幸你,大發慈悲跟你說——你看上麵。”
唐茵正百無聊賴地揪著頭發,聞言抬頭看去。
教導主任的邊上正站著陸遲。
這次是穿著校服,橘白相間,十分亮眼,顯出略微病態的蒼白,配合著頎長偏瘦的身材。細碎的黑發在陽光照射下,精致的一如她昨天見到的那樣。
即使同樣的校服,陸遲都能穿出一種禁欲的味道。不過站在上麵,他肯定會緊張得要死吧。
真是讓她口舌生津。一遍又一遍,深中其毒。
唐茵過分的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