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重新投入規劃,沒再注意周險動靜。不知過了多久,許棠忽然聽見周險開始打電話,拿在手中的筆不由一頓。
周險說話聲音不大,許棠憑他語氣聽出大約通話對象是方舉。他一邊喝著稀飯一邊講電話,偶爾含糊應一聲。電話打完之時,他稀飯也喝完了。
許棠擱了筆起身去客廳。周險坐在餐桌前,穿上了她放在床上的衣服。許楊這件T恤上寫了幾行字,字是“一切為有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應做如是觀。”前兩年許楊特彆喜歡這些神神叨叨的的東西,類似的玩意兒買了不少。
許棠看了周險一眼,心想他穿著這樣的襯衫,倒像是名正常青年。
她走到桌邊收拾碗筷,望見周險正低頭看手機,斂目狀似無意問道:“你怎麼受傷的?”
周險收了手機抬眼看她:“想知道?”
許棠微微張了張口,沒說話。
“你最好彆知道。”
許棠低頭默默拿起碗筷。
她洗完碗之後仍舊回許楊房裡,過了一會兒聽見周險走過來。她假裝沒聽見,寫字的手卻頓了一頓。
周險走到她身旁徑直拉了張凳子坐下。
許棠頓覺呼吸變得稀薄了,從周險身上透出股無法忽略的壓迫感。
周險點了支煙,伸手去拿許棠麵前的紙片。許棠下意識去擋,仍是遲了一步。
周險叼著煙,掃了一眼她寫在紙上的字,“位置不好。”
許棠試圖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好奇,但目光絲毫掩飾不住。
周險勾了勾唇,“暑假學生放假了,沒人往學校周圍去。不如擺在橋頭附近,來往人多。”
許棠看著周險在紙上寥寥幾筆勾出來的地圖,不由點了點頭。眼角餘光掃見周險正打量著她,又立即斂了表情。
“鹿山縣的車從北邊過來,擺在橋北比橋南更好。”周險在簡陋的地圖上畫了個圈。
許棠默默想了一會兒,抬眼看他,“你收我保護費嗎?”
周險似有些想笑,吸了口煙,緩緩吐出來,“讓我不收也行。”
“什麼條件?”
周險看著她,“當我女朋友。”
許棠怔了一下,立即搖頭,“你有女朋友。”
周險笑了一聲,似乎她所說這問題根本不算什麼問題。
許棠不由挺直了後背,“你保護費按月收還是按天收?”
周險微微眯了眯眼,靜了數秒,“許海棠,這就沒意思了。”
他語氣變化不大,眼神卻較方才冷了幾分,威脅感似化作刀鋒緊貼脖頸,許棠不由暗暗咽了口口水,“我不懂你的意思。”
周險沒說話,煙霧自指間緩緩上升,過了片刻,他斂了目光站起身,邊往外走邊掏出手機打電話。
許棠長長呼吸,望著桌上的紙片,手指輕輕貼上去。
周險打完之後站在門口喊許棠,“許海棠,去幫我拿點東西。”
許棠愣了一下,立即點頭。
周險告訴她詳細位置之後,許棠背上許楊淘汰的黑色大書包出門。
外麵日光灼烈,許棠緊繃神經,過了橋朝東邊走去。早市正盛,街上熙熙攘攘,許棠按周險說的鎮上的平陽藥房,剛進門便看見方舉站在簾子後麵朝她招手。
櫃台後麵,站著藥房的老板李平。李平五十來歲,在鎮上開店卻有三十來年了。他學過醫,鎮上的人有一點頭痛腦熱的小毛病,都會直接找他看。許棠萬萬沒想到,他竟會與周險有什麼牽扯。
許棠躊躇,卻見李平點了點頭,示意她趕緊進來。
方舉將早已準備好的一隻黑色塑料袋塞進許棠背包裡,仔細拉好,“許小姐,險哥就麻煩你照顧了。”
“叫我許棠就行。”
方舉笑了笑,“他有時候比較沒耐心,許小姐你多擔待。險哥傷好以後,我們一定重謝。”
許棠撇了撇嘴,心想都已經打了兩張白條了。
“周險怎麼受的傷?”
方舉撓了撓頭。
許棠大著膽子揣測了一句,“是不是鄭叔的人?”
方舉明顯怔了一下,立即說:“許小姐你彆摻和進來,這次險哥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