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時間,許棠都在聯係服裝批發廠。在此期間,高考成績出來了,比她估分時的成績多了十五分,去市裡的一本學校剛剛好。渡河鎮師資力量有限,每年高考學校了不起能出五個一本學校的考生。
考上一本的考生學校會有一筆獎勵,許棠算了算,這筆獎勵的錢再添點,擺攤的本錢剛好到位。
去學校領了獎勵填了誌願,許棠的夜市小攤正式在橋頭擺起來。她在橋頭邊挑了一個離一家奶茶店很近的位置,這樣過去喝奶茶的女生進進出出都會順帶光臨。
她開始擺攤之前去趙老板的書店裡找了一些久了的時尚雜誌研究了好幾天,對衣服搭配也有了一點心得。進衣服的時候,特意選了跟彆的地攤不同的樣式。她自己雖然身高剛過一米六,但長得瘦,非常襯衣服,每天穿一身自己搭配好的衣服,站在攤前就是塊移動招牌。
來往的小姑娘看她賣的衣服總比彆家的洋氣些,總會多逗留一些時間,一邊看衣服一邊向她請教。許棠穿衣好看又有耐心,顧客便越來越多,出貨很快,一晚上賣出去十套左右不成問題。
就在她擺地攤半個月的時候,終於再次見到了周險。
一隊摩托車突突突從橋南飛快駛過來,朝著河東方向開去,正好經過了許棠的攤位。方舉打頭,一眼瞥見許棠了,高聲喊了一句:“許棠!”
許棠正在給顧客裝衣服,聽見聲音立即抬頭看去,恰好看到車隊中間的周險。
周險表情淡漠目不斜視,而在他車後麵,坐著張雪。張雪伸手緊緊攬著他的腰,在經過她攤前時,轉過臉揚起一個略帶挑釁的笑容。
許棠像是給刺了一下,呼吸不由一滯。
還沒來得及喊周險的名字,車隊已經駛遠了,隻餘漫天煙塵,混在燥熱喧囂帶著燒烤煙味的空氣之中。
蔣禾花期末考試結束了,無事可做,也在她旁邊擺了個攤子賣她媽媽自己納的鞋底。此刻聽見方舉跟她打招呼,不由好奇:“許棠姐,你認識他們?”
許棠將衣服裝好遞給顧客,找完錢之後方開口回答:“不認識。”
此後許棠又有三次碰到周險和張雪,每次都是同樣的場景。那隻裝衣服的黑色袋子一直壓在紙箱底下,沒有任何機會拿出來。她也屢次想要用那隻手機給周險打電話,但這想法終究未能付諸實際。
很快到了七月二十八日,許棠的生日。
往年過生日都是在家裡過的,但今年許棠高中畢業,且錄取了市裡的一本學校,無論如何,都要大操大辦。為了省時省力,許棠生日便和升學宴一起辦。
渡河鎮上紅白喜事都是在自己家裡辦流水席,請幾個專門掌勺宴會的師傅,再請幾個工人,頭天晚上開始準備食材,淩晨四點半開火,到中午時飯菜正好可以上桌。
許棠家院子裡擺了四張桌子,巷子裡搭上塑料遮陽棚,又擺了六桌。四發流水席,一共四十桌。
許棠雖是宴會主角,卻是忙得腳不沾地,一會兒要迎接父母兩方來的親戚,一會兒還要招呼班上同學和老師,哪裡差點什麼,也都需要她去招呼通知。
好不容易宴會開始了,她還要挨桌敬酒,最後熱菜沒吃上一口,卻灌了一肚子飲料。
折騰了一整天,到晚上十點時,除了兩邊的親戚,其他客人總算全部散儘。
許母開始給親戚們安排住處,許棠累得幾乎虛脫,先回去衝了個澡,正在換衣服時,忽聽見有什麼東西砸上窗戶玻璃。
許棠嚇了一跳,立即將裙子套好,直愣愣盯著窗戶。過了一會兒,窗戶又被砸了一下。
許棠立即走過去將窗戶打開,望見圍牆外麵一頭熟悉的紅毛。方舉笑著吹了個口哨,“快出來!”
在他身後的栗子樹底下還站著個人,陰影裡看不清楚身影,唯獨一星火光忽明忽暗。
許棠便覺得心臟微微漲了起來,長長呼吸了一次,“等一下。”
許母和親戚們正坐在客廳裡商量住處,許棠邊擦著頭發邊說:“媽,我同桌讓我去她家裡睡。”
許母知道許棠同桌是女生,住在東邊,離這裡也不過十分鐘路。她正愁打了地鋪床位都捉襟見肘,聽許棠這麼說,當即點頭應允。
許棠便回自己房間,背上一隻淺粉色的單肩小包,找出那個黑色袋子拿在手裡,想了想,又按原樣放回去了。
方舉和周險已經在巷口等候,方舉看見許棠身影,立即吹了聲口哨。
許棠穿一條膝蓋以上的淺色連身裙,頭發剛剛洗過還未乾,就這麼披在身後,空氣中浮著一陣清淺的香味。她一路走過來,從裙子裡露出的小腿白皙勻稱,每一步都走出幾分娉娉嫋嫋的意味。
這模樣跟第一次見到的“豆芽菜”簡直判若兩人,方舉不由愣了一下,他立時回頭看了周險一眼。
許棠已走到近前,距離方舉三步的位置停下,“有事嗎?”
方舉抬腿跨上摩托車,“上車。”
許棠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