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延將水調涼一些,理直氣壯道:“我嫌麻煩。”
李三新拿出一個塑料盆泡上衣服,往裡麵灑了漂白劑和洗衣液,“如果是正常社會,這麼臟的衣服你丟我也不說什麼了,但現在的社會明顯開始變危險了,你衣服上還沾著你的血跡,萬一被那什詭異盯上了怎麼辦?”
他說得也對,樓延摸了摸下巴,敷衍地嗯嗯幾下:“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
“……你好煩啊,李三新。”
李三新笑了幾聲,瞧起來寵溺極了:“沒良心的東西。”
“行行行,我不煩你了。”
說完,李三新離開了浴室。
樓延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不知不覺勾起。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部消失,好友的幾句話又讓他有了做正常人的感覺。想那麼多乾什麼?他隻要有人類的思維和情感,那他就是個人。
洗完澡,樓延心情很好地走了出來,但看到李三新給他準備的睡衣後,他頓時變得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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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延黑著臉走到李三新麵前,扯著睡衣問:“你為什麼給我拿這一身?”
一身綠底的睡衣上麵還有數個大紅花的圖案,大紅大綠,非常東北,非常高雅。李三新忍笑,無辜地道:“沒辦法啊,其他睡衣都給路好修和段澤歌用了,隻有這一身留給你了。”
樓延嗬嗬冷笑:“你以為我信?”
李三新大著膽子用狗爪摸摸樓總的頭,“這身最舒服,我媽親手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看你今天太累了才拿給你穿,你就珍惜點穿著睡吧。而且你穿起來很帥啊,整個一T台模特。”
這話倒不假,樓延個高身材好,比例絕佳。再老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股洋氣勁兒,整就是一衣架子。
樓延打落他的手,見李三新誇得真誠,也懶得和李三新計較了。
客廳裡,路好修和段澤歌正坐在一起聊天,李三新招呼道:“我點的夜宵剛到,大家夥吃完再補覺?”
四人於是移駕到了餐廳。
大晚上的,李三新沒點太油膩的東西,隻一人一份餛飩和兩大碗菌湯麵條。他們聊著天,刻意避開了剛剛談論的詭異複蘇的話題,想在這快要睡覺的時刻給彼此留一個相較輕鬆的心情。
這群人中,心情最複雜的莫過於李三新。至少路好修和段澤歌都陪著樓延直麵了詭異,還各自覺醒了天賦。唯獨他這個樓延的青梅竹馬卻對此一無所知,隻能從旁人的口中窺探到樓延所經曆的一二風險。
他麵上沒表現出來什麼,但心情卻有些沉重。此刻,他也不急著吃飯,就點了一根煙放手裡夾著,帶笑看著其他三人吃吃喝喝。
樓延吃了一口麵條:“你們都認識了吧。”
路好修點了點頭,他的精神看起來恢複了不少,通紅的雙眼雖然還腫著,卻不是之前那副空洞喪氣的模樣了。聽到樓延問話,他還扯起一個笑容回答道:“剛剛我肚子餓得咕咕叫,李哥就去點了外賣。我好奇想知道吃的啥,段哥還專門給我算了一次塔羅牌,說是夜宵指定是餛飩和麵條這種帶湯的東西,結果還真是。段哥的塔羅牌真的很神奇啊。”
這會輪到樓延無語地看向段澤歌:“你閒著沒事竟然還算這種小事,精神力多得沒地方用?”
樓延這話說得太直,李三新生怕段澤歌誤會,連忙打著圓場道:“段兄弟,延子不會說話,他這意思就是……”
誰知段澤歌竟打斷了李三新,好脾氣地微笑道:“我知道。”
路好修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他腦袋轉來轉去,誰說話他就跟著看誰。
段澤歌剛剛也洗了個澡,洗乾淨的頭發仍然擋在了臉前,那頂又低又大的帽子重新被他戴了起來。在室內也戴帽子看起來奇怪極了,不過段澤歌自己似乎並不感覺奇怪,表現得相當自然。
他語氣帶笑地打斷李三新後,就極有耐心地和樓延解釋:“馬上都要睡了,睡一覺起來精神力就是滿的,這會兒用用天賦也沒什麼。我既然決定加入你們,肯定要露一把實力給你們看看,也讓你們對我的天賦有點了解。”
這家夥……李三新怪異地看了段澤歌一眼。
這家夥對延子的態度好得有點過了吧。
樓延覺得段澤歌說的也有道理,點了點頭悶頭吃夜宵。他沒有夜裡多吃的習慣,隻吃了大半碗的餛飩就放下了筷子,吃飽喝足,困意再也抵擋不住。
四個人傳染似地打了一圈哈欠,告彆後各自回了屋睡覺。
睡覺之前,樓延特意去找了李三新,靠在門邊說道:“那兩個人暫時先跟我們住一段時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明天我就讓他們離開。”
李三新躺在床上坐著卷腹,手臂肌肉繃緊撐起了睡衣,無所謂道:“住著唄,人多也熱鬨。”
樓延點點頭,又打了個哈欠,離開之前,眼角瞥過李三新,慢悠悠地道:“彆亂想,你當遇見詭異是什麼好事嗎?”
李三新一愣,再看去時樓延已經關上門離開了。他好笑一聲,這貨竟然會安慰人了。
難得。
李三新搖搖頭閉上了眼睛,心情還真輕鬆了一點兒。
一回到房間,樓延就撲在了柔軟舒適的床上,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洗衣液味,樓延的意識沒過幾秒就變得昏昏沉沉起來。辛苦了一夜之後,他終於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那些詭異、危險與傅雪舟,統統被他扔到了腦後。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