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Yumejis……(2 / 2)

櫨城之夜 圖樣先森 5688 字 8個月前

“時代在發展,現在的婚姻講究兩情相悅,叔公說的這些,早已經過時了。”

“兩情相悅?”

叔公幽幽道:“我睇佢同你老竇唔似夫妻,你哋兩個咁登對。(我看她和你老爸不像夫妻,和你倒是登對)”

這句叔公以為方嚀聽不懂,其實她聽懂了,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不自覺抓緊了裙子。

黎雅博眯眼,眸中迅速劃過陰沉,但很快收斂,沒讓老花的叔公發現半點。

他好似毫不介意,隻是笑笑,什麼也不說。

叔公也知這玩笑不能多開,開多了地下的黎一明恐怕不高興,回頭托夢找他麻煩,隻是嘴上仍舊不服氣,又不屑地多說了句。

“兩個小朋友,我睇你哋點打理咁大一個黎氏。(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管得了這麼大的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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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們走了,房子終於回歸短暫的安寧。

黎雅博從送走那幾個老頭後就一直待在書房沒有出來過。

幾小時的家教結束,黎雅學下樓,發現樓下隻有方嚀一個人。

“叔公們走了?”

“走了。”

“大哥呢?”

“在書房,”方嚀轉移話題,“這個家教還可以嗎?”

黎雅學一屁股坐在方嚀身邊,從茶幾上拿起幾顆葡萄往嘴裡送。

“還行吧,但我還是想快點回櫨城,”他嚼著葡萄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方嚀搖搖頭:“還不知道。”

黎雅學歎了口氣,稚嫩的臉上難免失落,又問道:“那大哥會跟我們一起回櫨城生活嗎?”

方嚀微愣。

“你想跟你大哥一起生活嗎?”

“唔,想吧,他可以代替daddy照顧我們,就像今天,要不是有大哥應付那些叔公,我們兩個估計會被他們吃掉。”

說到這裡,黎雅學露出一副後怕的表情。

方嚀沒忍住笑了笑,黎雅學瞪著眼睛強調:“真的!”

過會兒,他又問方嚀:“你想嗎?”

方嚀的笑意一時間滯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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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

黎雅博埋著頭,說了句請進,接著一顆小少年的頭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

看清來人,黎雅博笑問:“雅學,有事嗎?”

“大哥,Bob有點臟了,我可以幫它洗個澡嗎?”

黎雅博挑眉。

“當然可以,不過它很大,而且洗澡的時候很喜歡亂動,你要小心。”

黎雅學自信一笑:“放心。”

“好,麻煩你了。”

說完,黎雅博繼續低頭,然而關門的聲音並沒有如料響起。

他再次從文件中抬頭,方嚀正以一種局促的姿態站在他麵前。

他眼神微變,嘴角溫和,輕聲問:“方小姐有事嗎?”

方嚀開門見山:“不要公布遺囑。”

她如此乾脆,倒是讓黎雅博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鏡片下的眼眸迅速平靜,他反問:“為什麼?”

方嚀沒有急著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你爸爸的遺囑裡,你能拿到黎氏的絕對控股權,那麼你現在完全沒必要和這幾個老頭在這裡耗時間。”

“……所以我猜這份遺囑的內容,你也不滿意對嗎?”

她隻用了一個“也”字,便將他和她拉進了一個陣營。

黎雅博瞳眸微眯,眼中情緒忽然變得明了起來,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既不阻止她的猜測,也不肯定她的說法。

他越不說話,方嚀越是忐忑,原本鼓足了勇氣的語氣也逐漸變得低弱下來。

“……除了你和你爸爸的律師,現在沒有人知道這份遺囑的存在,沒有這份遺囑,我作為你爸爸的妻子,是遺產的第一繼承人,而你和雅學是第二順位,雅學現在還沒成年,他的部分會由監護人暫為持有,這部分你和我誰都行。”

“我不懂經營公司,坐上了龍椅也沒用,我可以把我的股份都讓給你,就算董事會和股東覺得你年紀輕還不勝重任,但隻要大部分的股份在你手上,那些老頭跳得再高有什麼用?黎氏遲早是你的一言堂。”

她話落音,寂靜片刻,黎雅博說:“條件。”

“做生意講究有來有回,方小姐想要什麼。”

“我需要保障。”

她垂著眼睫說:“我知道你從沒認可過我,但我希望你對外能夠肯定,哪怕你爸爸去世了,我也依舊是黎太太,黎氏的名頭、社會地位,以及人脈和資源,我依舊可以享有。”

外麵的那些人對她畢恭畢敬,不是因為她有錢,而是因為黎太太的這個名頭,以及黎氏的社會地位。

幾千萬、或者幾億的資產或許可以拿到有錢人的身份牌,但卻買不到上流階層的入場券。

隻要她一天還頂著黎太太這個身份,又何愁錢是否夠花。

長久凝視著一位女士並不是紳士的舉動,況且這位女士現在看起來已經很不自在了。黎雅博低眸,扶了扶眼鏡,倏地笑了。

她是怎麼做到以一個弱者的姿態,用這麼可憐、這麼柔弱的語氣,在他的麵前正大光明地圖謀他父親、她丈夫的巨額遺產?

而且她何止要的是遺產,更是黎氏給她永久的保障。

麻雀一旦飛上枝頭,被包裝成了高貴的鳳凰,就絕不會再輕易脫下那層華麗的羽飾。

看來她對他父親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這個認知讓男人心底莫名生出幾絲快感,從書桌前起身,緩緩朝她走過去。

方嚀本就心慌,她不確定自己的這套說辭能不能說服黎雅博。

為了說服他,她幾乎是將自己心底最陰暗的想法都暴露在了他的麵前。

她張了張嘴,從兜裡慌忙掏出一塊手帕。

“對了,你的手帕,我已經洗乾淨了,還給你。”

黎雅博低頭,看著他麵前的手,那隻手纖細,攥住原本疊得方正的手帕,指尖似乎在抖,天真地勉強維持住和他之間最後的距離。

他還什麼都沒做,可她就已經怕了。方嚀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坐在一張賭桌上,而黎雅博並不是她的對家,他坐莊,把控著分寸的每一步進退,溫和的拒絕,以及此刻的靠近,甚至還沒開始發牌,她就已經在他的注視下先交出了自己的底牌。

黎一明曾教過她,永遠不要抱著贏的心態上賭桌,因為賭桌上能贏的,永遠隻有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