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怡這話算謙虛了,怎麼說家裡也有位專業教法語的大學老師,從小耳濡目染的,口語不能說特彆好,但應付幾句是沒問題的。
蔣懌有所求的也跟這沾點關係,他想請江寶怡當幾天翻譯。
“我朋友弄了個文身店,最近接觸了一個客戶,法國人。”蔣懌說,“客戶那邊的意思是要我操作,但具體的事項還沒談。”
江寶怡分神想到先前在飯桌上他無意露出的一點文身,一直都沒吭聲。
蔣懌說:“我沒接觸過法語,英語……隻會寫不會說。”
“看著不太像。”江寶怡突然說。
“什麼?”
“你,看著不像不會說的人。”江寶怡說,“感覺你應該是那種一張嘴能用英語作詩的人。”
“謝謝啊。”蔣懌愣了兩秒說。
“不客氣。”
“那……這個忙還能幫嗎?”蔣懌問得很遲疑。
江寶怡沒一口應下來,想了會才說:“能是能,但我事先說明,我肯定沒專業翻譯那麼好。”
“明白。”蔣懌應道。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套啊。”江寶怡說,“你確定好時間跟我說就行了,最好提前兩天,我怕有課什麼的,時間不好安排。”
“沒事,我有你課表。”
“嗯?”
“那天還你校園卡的時候,在學校大群問了下你們班的課表。”蔣懌解釋了一句。
“你還挺不怕麻煩的。”江寶怡想起一件事,“我之前學生證丟了,找了好幾天,連表白牆都發了,結果去學生處補辦的時候才發現人家在我丟的第二天就給我送去了。”
“是不是在那兒丟的?”蔣懌指了指操場外的一個方向。
“是啊,我當時有個考試,怕過不了……”江寶怡話說一半,突然一驚,“你怎麼知道?”
“那天剛好路過。”蔣懌笑笑,說,“當時還被你嚇了一跳。”
算起來應該是秋天的事情了。
蔣懌跟朋友肖然在角落的球場打羽毛球,從球場出來路過一長條半人高的灌木叢,隱約聽見一陣嘀咕聲。
當時路邊的燈壞了,肖然踮著腳也沒看見人,但還能聽見聲音,一陣夜風掃過來,他忍不住搓了下胳膊:“我操,不會撞邪了吧。”
蔣懌也被他說得後背發毛,直接衝著那邊喊一嗓子:“誰在那邊?”
“啊!”
灌木叢後傳來一聲女生的驚呼,緊接著隻看見一道黑影從地上躥起來,直接朝著另外一邊跑遠了。
“人還是鬼啊?”肖然從包裡抽出球拍。
“廢話,當然是人,你見過鬼怕人的嗎?”蔣懌快步繞過灌木叢,走到先前女生躥起來的位置。
是一座半人身的銅雕像,“像”是和大第一批畢業學生裡的一位成就斐然的學長,早些年去世後把幾百萬遺產全都捐給了母校。
據說當時這位學長在學校讀書時最愛在這邊的小花園複習,小花園在學校多次改建中早就被拆掉了,後期學校為了表示感謝,將學長的銅像擺在了這邊。
上邊的簡介裡提到學長在校時的成就,後來越傳越神,被學生稱作考神,每逢期末或者重大考試的時候,都會有學生過來拜一拜考神。
這事蔣懌聽得多,路過美院的馬良像,也見過下邊放著許多所謂的貢品,但趕上現場還是第一次。
他開著手電筒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擺在銅像下邊的蘋果,往下一掃,還有一張學生證。
蔣懌彎腰撿了起來。
“江寶怡?”肖然也拿著手電筒往上邊照過去,“長得挺好看的,怎麼乾事這麼邪乎。”
“你沒拜過?”蔣懌合上學生證,往外走了出去。
……
“本來打算第二天給你送過去的。”蔣懌說,“後麵臨時有點事,托了朋友幫忙,我也沒想到他直接放到學生處了。”
“沒事啊,本來大家撿到東西肯定都先送到學生處……”江寶怡越說越不對勁,及時刹住車,“你人真挺好的。”
蔣懌看了她一眼,倒沒接著說,問了句:“考試過了嗎?”
“當然。”江寶怡打了個響指,“考神的祝福還是很有用的。”
“那下次我也來拜拜。”
“沒問題。”江寶怡鬆了口氣,連自己偷摸著拜考神被人看見這件事都沒想起來尷尬。
飯局結束的周末,江寶怡哪兒也沒去,在圖書館泡了兩天,除了整理複習一下專業課的內容,還在圖書館找了不少關於文身的資料。
跟學習沒關的東西看起來格外有興致。
收到蔣懌微信的時候,江寶怡才發現外邊天都黑了,她收拾好東西走到外麵打開手機。
蔣懌:你在宿舍嗎?
江寶怡:不在,有事?
蔣懌:嗯,客戶今天聯係我們了,估計就是這兩天的事,我拿了點資料,順便跟你對一下時間,你等會有空嗎?
江寶怡:有的,操場見吧,我現在直接過來了。
蔣懌:行。
江寶怡到的時候蔣懌已經在西門那兒了,碰麵三回了,江寶怡發現這人身上找不出第四種顏色。
永遠是黑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