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指了指旁邊的軟椅，輕聲道：“坐下。”

這是個祈使句，可不同的語氣能聽出不同的意味，西奧多的語氣透著難言的親密。

菲斯走了一上午，其實有點累，現在立刻不想坐了，站著沒動，十分直接的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履行和你的婚約。”

西奧多：“……”

菲斯舔了下嘴唇，道：“我不太喜歡繞彎子，希望陛下也能有話直說，可以嗎？”

西奧多的臉色從顯而易見的失望中平靜了下來，說道：“當然，我不會對你說謊。”

菲斯不置可否道：“但願如此。那麼，首先我們就來說清楚所謂的‘首席數據師’，可能我有那麼一點小成就，但是做什麼首席，應該遠遠不夠，陛下，你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大的，這麼大的，呃，榮耀？”

西奧多道：“因為你配得上這樣的榮耀。”

菲斯：“……坦誠一點好嗎？”

西奧多深吸了口氣，道：“你現在的心智和記憶都停在十八歲，那時候的你還沒有發掘出自己的潛力，可是後來你重新回到首都光耀軍事學院攻讀了數據專業博士學位，回到前線後，參加了幾次重要戰鬥，在學術和實戰中都各有建樹，同期的數據師裡，你是毋庸置疑的佼佼者。”

菲斯捂住心口，道：“你彆說得好像真的一樣，我都有點激動了。”

西奧多定定看著他：“當然是真的，你能成為聯盟第一位首席數據師，是靠你自己的實力，並不是因為國王暗戀你。”

菲斯飛速抬手做了個停下的動作，說道：“好了，可以說下一個話題。聽說，我的兒子，陛下是他的養父？”

西奧多語氣淡淡卻肯定的說：“對，從血緣之外的意義上來說，他是我們的兒子。”

菲斯：“……”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他翻著眼睛想了想，道：“是因為這個，我才被你感動了？”

西奧多：“……”

菲斯道：“我不是故意說這話來傷害你，隻是我想不到彆的可能。”

西奧多苦笑起來，道：“你是想說，你不可能真的愛上我？還說不是故意在傷害我？我現在很受傷。”

菲斯抓了下頭發，低聲道：“抱歉。”

西奧多向前走了半步，語速極慢的說道：“在你負傷沉睡之前的一個星期，你剛剛答應了我的求婚。你也許能夠想象得到，這十九年，我是在怎樣日複一日的等待中度過。我現在不想聽你對我說抱歉，我想抱抱你。”

菲斯立刻退後半步，道：“還是得說，抱歉，不行。”

西奧多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現在不行，我隻是說說。”

菲斯：“……”

他有些苦惱。

有個帥哥肯幾十年如一日的癡戀他，其實是件很榮幸的事。

三十幾年前，西奧多是個長相英俊但又十分傲嬌的小鬼，模樣神態都和安東尼奧小王子特彆相似，年上控菲斯不被吸引，也是理所當然；三十幾年後，西奧多長成了一個帥大叔，按照菲斯的審美，倒的確是他喜歡的類型了。

可問題根本不在於他喜歡或是不喜歡這個追求者，而是他和西奧多根本就不熟。

也許這三十幾年裡曾經很熟悉，但現在他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長相和身份，其他一概不知。

就算承了幫他養兒子這麼大的人情，他也不能稀裡糊塗就當……當……當……王後！？

我去，這可比一步到位當爺爺還要可怕幾百倍。

西奧多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低聲道：“菲斯，你現在還不能很快接受，我能理解。但你不能隻考慮你的感受，不管記不記得，當年答應求婚的人都是你。我等你這麼久，你卻要放我鴿子的話，不會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菲斯：“……不會。”

西奧多卻充耳不聞，繼續道：“所以，你應該慢慢適應眼下的情況，總有一天你會記起來發生過什麼，你對我可不隻是幫你養兒子的感恩，你也很愛我，你甚至答應過我，會給我生個孩子。”

菲斯畢竟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頓時十分尷尬，硬擠出一絲笑容，道：“陛下，你聽說了嗎？我已經快要當爺爺了。”

柔情滿滿的西奧多頓時臉色一僵，歎氣道：“擅長大煞風景，是你的特殊技能。”

菲斯忽然道：“我剛才見過安東尼奧小王子了。”

西奧多眯了下眼睛，問道：“對這個孩子的觀感怎麼樣？”

菲斯道：“聰明活潑，長得也很英俊，相信他長大以後，會是個很有魅力的alpha。我想，誕育他的也是一位很迷人的omega，還是beta？”

西奧多的眼睛彎了彎，道：“是beta，的確很迷人。”

菲斯的神色輕鬆起來：“小王子今年好像十四歲，對吧？十五年前，陛下能夠放開心胸也展開身體去接納那位beta，而且看你提起他的表情，感受應該也很不錯。”

西奧多道：“如果你是說為了誕育安東尼奧而取精的感受，沒什麼錯不錯。”

菲斯大驚道：“取精？小王子是？”

西奧多微笑道：“試管嬰兒，從血緣上說，他的那個beta父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