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來得晚,走得卻早。
放映廳內燈光亮起,男生便起了身。
他朝後門走,守在門邊的禮儀小姐指路引他出去。
由始至終,除了那不期然的一次對視,男生沒有再看過嚴暖。
倒是嚴暖回頭看了一會,直至背影徹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很快經紀人閆穗和兩個助理就過來,帶她離開現場。
出了放映廳,便是長槍短炮閃光燈對著她拍個不停,記者們你爭我搶毫不相讓地拋出一個個問題。
在媒體戰場上,沒有女士優先的紳士法則。
麵對攝像機與話筒,嚴暖隻是淺笑,卻不回答。
她不是主演,台詞總共一句,來參加首映禮已是她提攜新人,給公司麵子,再沒有幫片方免費宣傳加熱度的義務了。
相比於嚴暖這端的熱鬨,還留在放映廳內、專程留了時間給記者采訪的兩位主演就顯得備受冷落了。
薑薑咬著唇,心底委屈,看向放映廳外麵的目光裡還摻雜著些許嫉妒。
一旁演過不少戲的老油條男主不動聲色曲起手肘撞了撞她,提醒她彆擺出這副樣子。
薑薑的視線仍是黏在嚴暖身上,好一會,她才不甘地收回目光,臉上勉強掛起笑,隻是心裡還是難受得緊。
明明……她才是女主角啊。
她垂下的手緊握成拳,泛著白。
而另一邊,嚴暖在經紀人助理還有聞訊而來的安保人員保護下,終於突破了記者的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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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車上,阿星把水杯遞給嚴暖,她就著吸管吸了點。
恍然想起剛剛那個男生,喝水時上下滾動的喉結……
她麵上沒流露出什麼特彆的神情,背靠著軟枕,似是打算閉目休息。
可顯然,閆穗不會給她這個機會,開口便是帶了些許興師問罪的意思:“小暖,聽桃子說,你剛剛讓她下車了?”
桃子坐在一旁低頭不語。
被丟在馬路邊後,她便表姐閆穗打了電話。
閆穗正忙完手頭新人交接的事要去接嚴暖,聽桃子這麼一哭訴,心裡有了點火氣。
嚴暖這一兩年脾氣越發見長了,眼看著攀上高枝要走人,連她的麵子都一點不給。
閆穗這麼質問,嚴暖也沒有答話的意思,隻抬手,打量自己新做的腮紅美甲。
氣氛有些尷尬。
閆穗一股腦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大好,在這好聚好散的當口,這些話實在不該說。
一陣沉默過後,閆穗放柔了聲音:“我不在身邊照看著,她總喜歡闖禍,小暖你彆介意。”
嚴暖這才若無其事地回了句:“我不介意,來或不來,都沒剩多少日子了。不過以後跟彆的藝人,不知道能忍她多久。”
嚴暖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閆穗和桃子臉色都不大好。不過她也沒說錯什麼,眼高手低的人,天生不適合乾這一行。
桃子在閆穗的眼神示意下,道了個歉:“嚴暖姐,對不起,是我錯了。”
嚴暖沒吭聲,也不接話。
桃子討好地遞上一杯美式,嚴暖也不接。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阿星邊開車邊出聲打圓場:“剛剛試鏡結束不是喝過嗎?咖啡喝多了上火。”
桃子有了台階可下,忙不迭點頭:“對,對,喝多了容易上火。”
人天生就有欺軟怕硬的本性,她不說話的時候,人家覺得是縱容,真正不客氣了,反倒眼巴巴貼上來,此時嚴暖才不輕不淡地說一句:“先放著,等會喝。”
見嚴暖沒有再追究的打算,桃子鬆了口氣,想撿點好聽的奉承奉承嚴暖,即便以後她不再跟嚴暖,但她還是明白一個道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桃子很快便起了話頭八卦:“暖暖姐,剛剛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薑薑的眼神,真是服了……”
嚴暖漫不經心地撥著頭發,也不知在沒在聽。
不過桃子倒是說得繪聲繪色:“……真當演藝圈是她家呢,誰都要捧著她當小公主,她那樣子也不知道是想做給誰看,沒有嚴暖姐你去客串一把,這電影哪有什麼話題度。”
說到這兒,桃子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公司捧她做什麼,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
一路狂堵,桃子這八卦倒是說得不錯,車裡至少不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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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活動了。
阿星先把嚴暖送回去,而後將閆穗和桃子送到公司,自己又折返,回了嚴暖家。
阿星敲門時,嚴暖正卸完妝,換了一身真絲睡裙。
懶洋洋地開完門,嚴暖自玄關摸了一把鑰匙扔過去:“以後自己開。”
接到這把鑰匙,阿星愣了下,竟莫名有些感動。
她知道,嚴暖是個很沒有安全感,防備心也特彆重的人。
閆穗做了她五年執行經紀,來她家都要規規矩矩敲門,自己不過當了三年助理,竟然拿到鑰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