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裴陵沉默了。
寧黎還在旁邊催促:“快啊,時間就是金錢。”
裴陵沒有伸手,越過寧黎往前走了。
寧黎:“……”
他拿裴陵沒辦法,他收回手,對裴陵說起了正事:“咳,之前你掉了兩本筆記本,我給你送回去了。”
裴陵沉默。
寧黎說:“不過,送回去之前我翻了一下,我覺得你寫的挺好的,我有個朋友……”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說的這個朋友不是我啊,就是朋友——”
裴陵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打斷了他:“你想借?”
寧黎心裡有點虛,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心虛,手上動作就特彆多,他揉著肚子上裴陵的背包,將裴陵包側的水杯揉出來拿在手裡把玩,臉上若無其事地說:“不是我借,是我想給朋友借一下。”
裴陵垂眸,看著他手裡的小動作,聲音不緊不慢地說:“你讓他自己找我。”
“……”寧黎說:“好吧,那算我借的,可以嗎?”
他想了想,說:“我請你吃飯,或者……我花錢買?”
他想到這個,覺得是一個很好的主意,雖然裴陵不缺錢,但他後麵能從商,說明也是有些商人意識的嘛。
裴陵沉默,此時下課鈴響了起來,教師樓立即熱鬨起來,已經有人交卷出來了。
寧黎立即緊張起來,他猛地抓住了裴陵的手,帶著他往下跑。
裴陵差點一個踉蹌,寧黎趕緊扶了一下,整個人都貼著裴陵的身體,一隻手甚至摟住了裴陵的腰,“你看一下路啊。”他這麼對裴陵說。
裴陵:“……”
他感受著寧黎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意,忍住了推開他的衝動。
寧黎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硬帶著裴陵快步下了樓梯,很快就到了樓下,寧黎鬆開了摟著他腰的手,會拉著裴陵往校門口走。
裴陵一聲不吭,竟然都忍了下來,隻是表情很難看,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等走到了校門,寧黎才放緩腳步,扭頭去看裴陵,正要說話,就被他緊蹙的眉頭和難看的臉色嚇了一跳,“……你怎麼了?你不能跑嗎?”
裴陵沒說話,寧黎頓時緊張起來,他腦子裡響起了楊桂芳說的話:“我聽說他好像還有貧血,萬一路上休克……”
天哪!至於嗎?
寧黎立馬扶住他,一隻手臂直接圈住了他的腰——他比裴陵矮了大半個頭,也就這樣他會舒服一點,“我、我扶著你走,你什麼毛病啊?這下運動一下都不行嗎?”
裴陵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說:“你鬆手。”
雖這麼說,但裴陵也沒有掙紮的意思,就這麼讓寧黎幾乎是半摟在身邊。
寧黎說:“我不鬆手,我扶著你吧,我真不知道。”
他知道裴陵身體弱,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弱,難怪這麼點路都要接送了,感情是不能運動。
他腳步也慢了下來,有學生跑出來,他隻能不去看,將目光落到了眼前的路上,要不就看了看裴陵,關切地詢問道:“你怎麼樣?剛才是哪裡痛嗎?”
裴陵眉頭輕輕鬆開,他撇開視線,並不看寧黎,語氣冷淡地說:“……沒事,你鬆開。”
寧黎說:“我不覺得你像沒事的樣子,你剛才臉都白得像是在停屍房裡放了三天。”
裴陵:“……”
走了一段路,裴陵才開口說:“切了闌尾,傷口沒好。”
寧黎沒想到他會回答,都有些受寵若驚了:“……哦,切了闌尾啊,很痛嗎?”
裴陵鼻間都是寧黎身上暖烘烘的味道,帶了幾分舒膚佳肥皂的清爽,他低聲道:“不痛。”
他這麼說,寧黎是不信的,肯定是很痛所以才會稍微運動一下就臉色難看。
寧黎不禁有些內疚,嘴裡還是很硬地說:“你身體太差了,東切西切的,你身上哪個器官是好的?”
裴陵沒說話。
寧黎沒話找話:“什麼時候手術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裴陵嚼了一番這句話,唇微微動了一下,沒說話。
寧黎自己說完,都覺得有點尷尬了,都住對門了,什麼時候手術他都不知道,這算什麼鄰居?
他趕緊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半個月前楊桂芳買了一大堆水果,問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醫院,他直接說不去,是那個時候嗎?
寧黎趕緊補救了一下,“是暑假吧?暑假快結束那會兒,我知道……”
知道了也沒去醫院看一下。
腦海裡響起了這麼一個聲音,寧黎頓時就不吭聲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周圍的聲音便顯得嘈雜起來。
寧黎看著一個個學生超過他,腳步控製不住要快起來,他壓抑著這種感覺,趕緊轉移注意力,找話題道:“……你、你身上好香,你用了什麼肥皂?”他這麼說著,低頭湊到裴陵的肩頭,的確香香的,好像……也沒出什麼汗,手臂觸碰的時候,裴陵的手都是涼的。
“……”裴陵捏了捏拳頭,帶了幾分忍耐地說:“你鬆手。”
寧黎立即忘了剛才的話題,帶了幾分擔憂地問:“你現在好點了?”
裴陵說:“鬆手。”
說到這句,好像都有點生氣了,聲音都硬邦邦的。
寧黎隻好慢慢鬆開了摟著裴陵腰的手,隻是另一隻手還不敢徹底鬆開,還跟裴陵握著。
他的目光落到了他們握住的雙手,裴陵的手都像玉石一樣,溫潤冰涼,握著很舒服。
就在這時,裴陵抽走了手,跟寧黎拉開了距離,又對他伸出了手。
寧黎眨了一下眼,他看著裴陵潔白如玉的手,遲疑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握了握裴陵修長的手指,臉上露出了幾分笑。
“……”裴陵眼皮抽了一下,冷聲說:“書包。”
“……哦。”寧黎收斂了笑容,這時候反倒不尷尬了,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將胸前的書包解下,正要遞給裴陵的時候,又頓住了,重新掛到了自己的胸前,“我幫你拿吧,我媽讓的。”
裴陵看了看他,抿唇,收回了手。
寧黎始終保持著比裴陵快半步的步伐,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他身上,說:“你身上都沒什麼肉,很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