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陵在旁邊跟他講解,草稿紙上都是他漂亮的字跡,寧黎聽得認真,時不時問個問題,氣氛倒是極為融洽。
忽地,寧黎想起什麼,他打開背包,從裡麵拿出了水杯和一次性杯子。
他給裴陵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邊,說:“你喝口水,聲音都啞了。”
裴陵沒有推脫,端起水杯喝了口,小口小口地抿,看著很斯文。
寧黎說:“你這是不怎麼說話,所以稍微多說幾句就聲音啞。”
他撐著下巴,一雙漂亮的眼睛望著裴陵,語氣誠懇地說:“說實話,你聲音很好聽,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1】這句詩我覺得就是在寫你的聲音。”
“……”裴陵喉結滑動了幾下,語氣低沉地說:“我記得你語文分數不高。”
寧黎一愣,很不服氣地說:“語文成績不代表文化素養,我從小就背誦唐詩宋詞三百首,哪朝哪代的詩句我都信手拈來。”
他這麼說著,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裴陵注視著他,捏著紙杯的手指不禁摩挲起杯口,他喉嚨微微有些癢,“……為什麼要背這些?”
寧黎:“……”
他眼神飄了。
還能為什麼,因為他爹一直有個理想,他想做個詩人,所以把他也一起培養了。
寧黎到現在都還記得寧賀去投稿詩集,被各種退稿,最後轉型去寫現代詩,倒是好一些,還過稿了幾首,當然稿費隻有80塊錢,寧賀後麵也就不搞了。
據楊桂芳說,當年寧賀就是背了幾首詩把她給迷倒了,才嫁給寧賀跟他吃苦頭的。
他走神太久,裴陵也不催,隻是默默喝水。
過了好一會兒,寧黎才回神,慢吞吞地說:“背詩還能乾嘛,就裝逼唄,剛才我念詩的時候帥不帥?你被我的才華折服了吧?”
他說著,臉上露出笑來,虎牙暗戳戳的,“不要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
裴陵:“……”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裴陵要回去,寧黎說:“等下,我帶了便當。”
說著,他從書包裡拿出了兩份保溫餐盒,怕裴陵嫌棄,還解釋了一句:“給你的是新買的,絕對乾淨,今天是我媽做的拿手菜,韭黃炒雞蛋和雞肉炒筍絲,我超愛吃的。”
他將飯盒打開,保溫餐盒質量極好,這個點打開飯盒還冒熱氣。
寧黎拿了筷子出來,在裴陵麵前揮了揮,“也是新筷子。”
他將飯盒和筷子遞到了裴陵麵前,裴陵伸手接過,他看向寧黎,見他直勾勾地看著他,那雙眼裡流露出幾分期待,裴陵垂眸,漂亮的手指捏著筷子,夾了一筷子雞蛋,吃了。
寧黎問:“怎麼樣?好吃嗎?”
裴陵頷首。
寧黎說:“你要是喜歡啊,以後可以來我家吃飯。”
話說完,都不等裴陵反應,寧黎自己都覺得似乎有些太親近了,便斟酌著改了口:“當然,看你方便哈。”
裴陵對此也不發表意見。
寧黎吃飯很快,與他相比,裴陵就慢多了。
寧黎吃完後,裴陵餐盒裡還有很多米飯,寧黎就在旁邊看著他吃,一邊看一邊說:“你吃飯好慢啊。”
裴陵吃飯的時候心無旁騖,並沒有理會寧黎,甚至也沒有看他一眼。
寧黎看著看著,不知不覺目光就落到了裴陵臉上。
是家教如此嗎?他總覺得裴陵吃個飯都十分的賞心悅目。
他仔細回憶,也不覺得藺麗智如何優雅,她就是一個普通的漂亮阿姨,有時候連寧黎都覺得她的心思蠻好猜的,並沒有什麼心機,甚至有點單純。
裴或川倒是很有些氣質,可能裴陵是遺傳了他爹,嗯,應當是像爹比較多。
裴陵吃飯吃得很慢,楊桂芳又摸不準他的飯量,給他盛多了米飯,導致他吃得比平常都要多些,臉色不由得更蒼白了。
但在室內,這股蒼白便被他冷白的膚色給掩蓋過去了。
休息了片刻,裴陵繼續給寧黎講題。
這一下午便匆匆流逝。
傍晚四點多的時候,寧黎說要回去,裴陵才起身,跟寧黎回家。
寧黎注意到裴陵時不時地摸肚子,便問了一句:“你總是摸肚子做什麼?”
裴陵一頓,將手放下了。
他沒回答寧黎,寧黎也沒放在心上,兩人坐公交車回了家。
晚上寧黎沒再去打擾裴陵,一個人整理了不會的習題,打算後麵統一問裴陵。
要睡覺的時候,他聽到外邊兒有點吵鬨,獨屬於藺麗智高昂清脆的聲音在樓道裡徘徊,響亮得連臥室裡的寧黎都能聽見,不過他沒聽清楚藺麗智說什麼,倒是楊桂芳推門而進,表情有點不好看地對寧黎說:“裴陵又進醫院了。”
寧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