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黎尬笑:“哈哈哈哈哈有點多哈。”
裴陵看著他,沒說話,那雙眼耷拉著,厭世感和距離感又上來了。
寧黎停止尬笑,有點尷尬地說:“你要吃香蕉嗎?”
他說著,伸手去果籃裡掰了一根香蕉,“我給你剝根香蕉。”
裴陵沒說不要,寧黎覺得他這就是要了,所以乾脆利落地將香蕉剝了,香蕉一脫了皮,白白胖胖的果肉就顯露出來了,寧黎看著,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都很少吃品相這麼好的香蕉,一來楊桂芳舍不得買,二來也確實沒有這個經濟實力,這一個果籃裡的水果寧黎盲猜都得有個近二百塊。
所以也真的不怪寧黎饞,他強忍著移開目光,笑眯眯地將香蕉送到了裴陵嘴邊,“啊,張嘴。”
裴陵垂眸,拒絕了,“不想吃。”
寧黎有些驚訝,故作為難地說:“你不吃你早說啊,你看,我這都剝了,怎麼辦啊。”
裴陵回答:“你自己吃。”
“啊這,這多不好意思啊。”寧黎聽到想聽的答案,臉上露出笑來,趕緊收回手,咬了一大口,嚼吧嚼吧吃了,“好吃,這香蕉跟平常買的都不一樣,我沾了你光啊,哈哈哈。”
他幾口就把香蕉給吃完了。
又伸手去拿荔枝,眼帶期盼地看向裴陵,“你吃荔枝嗎?我給你剝?”
裴陵回答:“你吃,我不吃。”
寧黎眼睛都亮了,一邊說:“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不快點吃掉,會壞掉的。”
一邊剝了荔枝,一口一個,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
裴陵望著他的臉,忽地開了口:“我想吃……荔枝。”
寧黎:“昂,我給你剝。”
他趕緊抽了紙巾,擦了擦手,又怕裴陵嫌棄,趕緊去廁所洗了個手,再擦乾,才回來給他剝荔枝,剝完了也小心不碰到荔枝肉,貼心地喂到了裴陵嘴邊。
裴陵張嘴,將荔枝咬到了嘴裡,吃掉了。
寧黎問:“甜吧甜吧?”
裴陵目光落在寧黎臉上,又移開,聲音有點沉沉的喑啞感,“……甜。”
寧黎巴不得裴陵多吃幾個,說:“那我再給你剝。”
他又剝了幾個荔枝,都送進了裴陵嘴裡,裴陵也一一吃掉了。
寧黎想起什麼,問他:“你這毛病是吃撐了就會犯嗎?”
“……”裴陵冷淡了幾分,“不知道。”
寧黎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了。
他想問那吃飽了為啥還要繼續吃呢,但轉念想想,感覺問出來會有點尷尬,乾脆就不問了。
寧黎目光落到果籃上,手慢慢摸了過去,“我再吃一根香蕉,你不介意吧。”
裴陵看著寧黎,唇角微微翹了起來,眸子裡宛如點漆般多了一縷光芒,又竭力讓自己臉上沒什麼表情,很無動於衷地回了一句:“你隨意。”
寧黎掰了第二根香蕉,剝了剛咬了一口,就聽見病房外楊桂芳說話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嚇了一跳,趕緊抓住裴陵的手,將香蕉塞進了他手裡,壓低聲音極快地說了一句:“你幫我拿著。”
裴陵:“……”
他沒吭聲,幾個大人很快就進了病房,藺麗智和裴或川看見他手裡剝好了已經咬了一口的香蕉,嚇了一跳,說:“你怎麼能吃香蕉啊?醫生不是跟你說了不能吃生冷的東西嗎?”
寧黎:“……”
他們走過來,看到垃圾桶裡的香蕉皮和荔枝殼,吃驚地說:“你還吃了這麼多!”
裴陵麵無表情地將手裡的香蕉吃了一口。
藺麗智看得著急,“你不能吃了!”說完,一把奪過了裴陵手裡的香蕉,丟進了垃圾桶。
寧黎看向裴陵的眼神裡滿是感動。
裴陵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藺麗智一點都沒懷疑是不是都是裴陵吃的,有點惱,“你吃了這麼多水果,等下又痛起來這麼辦?止痛針可不能多打。”
寧黎在旁邊聽了,有些驚訝地問:“為什麼要打止痛針?這個膽囊炎會痛嗎?”
藺麗智應當是被裴或川訓過了,說話也平和了很多,“當然會痛,內臟的痛是最痛的,比生小孩還痛,虧裴陵昨天忍了那麼久,要不是被我看見他自己翻箱倒櫃找胃痛的藥,我都不知道。”
裴陵情緒不太高地喊了藺麗智一聲,聲音冷淡,“媽,彆說了。”
藺麗智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滿,說:“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還沒說你呢,昨天痛了那麼久都不告訴我,你怎麼想的呢?”
裴或川在旁邊難得附和道:“你媽媽說的對,我跟你說過,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訴我們,這點你沒辦到。”
裴陵沉默了。
藺麗智說著都有點委屈了,“要是嚴重起來發展成胰腺炎……胰腺炎是會死人的。”
楊桂芳和寧黎在旁邊都不敢說話了,寧黎更是感覺自己罪孽深重,罪無可恕。
裴陵懨懨地靠回床墊,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藺麗智不好再衝他發脾氣,把桌子升上來,讓裴陵吃飯,裴陵冷冷淡淡地回:“吃過了。”
裴或川勸道:“吃一點飯吧,剛才吃了那麼多水果,就少吃點飯。”
裴陵微微皺眉,正要說什麼,寧黎自告奮勇地開了口:“我、我來喂你吃飯吧。”
裴陵重新坐直了身體,說:“吃一點。”
這樣的轉變沒能引起注意,裴或川和藺麗智都為裴陵的妥協鬆了一口氣。
至於寧黎說要喂裴陵吃飯,裴或川也能理解,不過他也知道裴陵的自尊心強,所以替裴陵拒絕了,“不用了,你也快去吃飯吧,彆餓壞了,我喂他吃。”
寧黎訕訕地收回了手,“哦,好吧。”
裴陵:“……”
他麵無表情地倒了回去,說:“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