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聞到濃濃的煙草味道,她不知道那味道是來自他,還是來自自己,或者是他們共同的。
“為什麼?”
陳銘生低笑了一聲,也沒說原因,楊昭覺得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彆笑得這麼下流。”她說。
“下流?”陳銘生淡淡道,“楊小姐,你多大了。”
“叫我楊昭。”
陳銘生點頭,“好,楊昭,你多大了。”
“二十七。”
陳銘生一挑眉,“二十七?”
“怎麼了,不像?”
陳銘生放開楊昭,向後靠了靠,上下打量楊昭,說:“你長得很年輕,我還以為你才二十三四歲。”
不管怎麼說,被人說年輕總是讓女人開心的,楊昭說:“你呢,多大了。”
陳銘生說:“三十四。”
楊昭點點頭,陳銘生抽完了煙,把煙頭掐掉,對楊昭說:“你走吧。”
楊昭站在他麵前,也沒有話,也沒動。
陳銘生又說了一遍,“走吧。”
“陳銘生。”楊昭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陳銘生看著她,楊昭說:“你不要以為我是隨便的女人。”
陳銘生笑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神情明擺了就是說——“你這話聽著不怎麼可靠。”
楊昭自然也看出來了,她解釋道:“今天、今天是……”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可顏色已經開始泛紅。她想表明今天她的確有些反常,從前她不會做這種事情。“我是——”她想給自己找理由,憋了很久,終於說出一句:
“我想見你。”
陳銘生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他看了看地麵,對楊昭說:“見我乾什麼。”
楊昭:“不知道,就是想見你。”她忽然覺得,不用想什麼理由,直接說真話簡單多了。像現在,她說完了緣由,換成陳銘生沉默了。
他又拿了一根煙出來,點著火。
“我沒什麼可圖的。”他說。
楊昭:“我也沒打算圖你什麼。”
陳銘生沒有說話,楊昭覺得差不多了,對他說:“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楊昭到沙發上取回風衣,穿戴好。陳銘生一直叼著煙坐在床上看著她。楊昭穿好後,陳銘生開口:“下次是不是把我的東西拿過來。”
楊昭衝他淺笑了一下,說:“好。”
陳銘生沒有起身送她,楊昭走出臥室,陳銘生倒在床上,回想剛剛那個笑容。剛想了個開頭,就聽見外麵楊昭的聲音。
“你家的門是壞的麼?為什麼我打不開——?”
陳銘生:“……”
他幾乎是樂著站起來,拿過拐杖,去給楊昭開門。楊昭一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說了句謝謝,瀟灑地離開了。
臨走時,她有意無意地低頭看了一眼——陳銘生的拖鞋隻露出一半,剩下的藏在了長褲中。但她還是在那麼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給予自己的猜測一個肯定的回答。
沒錯,就像她說的那樣——深藍色的澡堂拖鞋。
楊昭的高跟鞋聲漸漸消失在樓道中,回到車上,她拉下鏡子看了看,發現自己臉色很輕鬆。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場難以形容的見麵。總結起來就是十分的矛盾——
既盲目莽撞,又充滿了目的性。
在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發愣的時候,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家裡來的。
“喂。”
“小昭。”電話另一邊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爸。”楊昭有些奇怪,她父親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什麼事?”
“你弟弟在你那麼。”
“小天?”楊昭微微坐直身體,“不在,他沒在學校麼。”
楊父沉默了一會,然後對楊昭說:“學校剛才來了電話,他已經三天沒去上學了。”
“什麼?”楊昭皺起眉頭,“是孫老師打來的?”
“恩。”
楊昭說:“我知道幾個地方,先去找一找,晚些給你電話。”
“好的。”
楊昭本要掛掉電話,誰知楊父在靜了一會後又開口了。“小昭……你弟弟……”
“怎麼。”
楊父的聲音有些低沉,說道:“錦天跟一般孩子不同,現在這個年紀又正是小孩子叛逆的時候,要是沒弄好的話很容易跌跟頭的。他父母走的早,他又不願意聽我和你媽的話,你這個做姐姐的要多幫幫他。”
楊昭頓住,這番話若是出自彆人之口,倒沒什麼奇怪。但是按照楊家向來的慣例,楊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代表他對楊錦天下了苦心。楊昭半響才開口,聲音同以往一樣平淡。
“我知道,我留在國內就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