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
邵霄淩早早就起了,卻因大半夜輾轉沒睡好,眼眶發黑。
生氣。
明明累了一天腰酸背痛,上了榻卻硬生生睡不著,都怪那醜人月華城主。
起床、洗漱,黑著臉坐上去都督府的轎輦,腰座下有什麼玩意兒硌人,邵霄淩摸出來一看,原來是昨日被迫買給慕廣寒的名貴鵝梨香遺落在車上。
“……”嫌棄。
邵霄淩猶記自己年少荒唐時,曾與天香樓花魁娘子有過一段情,那娘子美豔嬌俏天姿國色,又加精明狡黠風情萬種,一日日欲拒還迎地吊著他,嬌笑著跟他玩欲擒故縱。
他雖自知是她鉤上魚兒,卻也心裡美滋滋。
但這些小花招,都需得是花魁娘子般絕色美人才行得通!
邵霄淩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月華城主怎麼也敢?
昨日,都督府紅彤彤的燈籠下麵,那人拽他袖子叫住他,卻又隻一本正經同他說公事。
“路老將軍之事,你我須得重而視之。事不宜遲,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去登門拜見,你若不忙,同來最好。”
“……”
“洛州侯如今需做的,是在我背後全力支持。”
“廣寒此番過來,一腔真心誠意對待洛州之事,也望少主能真心將我當做同盟,萬望務必用人不疑——”
“哪怕少主平日裡有所不慣,關鍵時也要與我並肩同行、互為依靠、彼此篤信若同袍親兄弟一般。”
“少主可否答應,此事就此與廣寒說定?”
“少主若肯,請起誓約定。”
邵霄淩:“……”
起誓就起誓。可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哪有像月華城主這樣要跟他“拉鉤上吊”的?
更彆說,他才是少主,當是此人在背後全力支持他才是!
然而無論心中多少腹誹,昨晚黑燈瞎火的都督府前,邵霄淩還是極不情願地跟他拉了勾。
那人明明隻就是找借口想與他勾勾手指吧?
不僅勾了他,還偷偷吸了他兩口。之後卻直接讓他上車回府了。莫說強留霸占,他都沒開口讓他進都督府吃一杯茶!
弄得邵霄淩一晚上都在氣,感覺被看輕了,埋進枕頭各種憤怒。
隻有絕色美人才可以笑眯眯調戲他,才有資格跟他玩貓捉耗子的小遊戲。
這個醜八怪,他怎麼敢??
不會仗著有點才華,就誤以為有可能吸引到他這樣的人吧?邵霄淩心裡,悄悄升起一絲惡意。好想這人能有點自知之明,看清楚自己那模樣根本不會有人真心喜歡。
最好哪天,誰能把他欺負得哭起來就好了!
……
邵霄淩一路在馬車上陰暗妄想。
哪知到了都督府,身份低賤的黑衣侍衛竟給他這一州之主吃閉門羹,還給他臉看?
楚丹樨沒覺得自己哪做錯了,他沒擺臉色,他就是一直都麵無表情而已。
也沒趕人,隻不過是實話實說“洛州侯來遲了,主人半個時辰前去了路老將軍府”,那少主就到拂袖而去。
邵霄淩去將軍府路上遇到書錦錦。
書錦錦:“啊,月華城主一早就去了將軍府,但聽聞被趕了出來,如今已轉而去西市買東西了。”
邵霄淩:“……”
哈哈哈哈哈還以為那人無所不能,卻原來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
雖然也清楚,若那倔強如驢的路老爺子始終不肯配合,後續調兵遣將收複失地和救南梔便都是空談。
但無論如何,難得月華城主吃癟,還是讓他先笑一下再說!
片刻後,邵霄淩在西市找到了慕廣寒。
慕廣寒人在手工作坊裡,正跟木匠陶工他們嘀嘀咕咕,請他們做個擺件。
邵霄淩不解,不是昨日才給這人買了一車玩意兒麼?就連他所要的聞所未聞、顯然故意刁難的“小狗吃荔枝”擺件,他都硬生生給他找到了。
這人這會兒又要什麼東西,還特意跑來定做?
慕廣寒:“我給洛老將軍做件禮物。”
邵霄淩翻個白眼,欲言又止。
慕廣寒:“說。”
邵霄淩:“你也太不了解老爺子了。莫說禮物,以他那固執性子,認定之事彆說我和南梔去勸去求,就連之前我爹活著時,也往往用儘方法也轉移不得!”
慕廣寒點了點頭:“無妨,是人就有弱點,總能找到辦法。”
邵霄淩:“你說得容易!”
慕廣寒:“我昨日向眾官員將領們打聽,老將軍獨子早夭,僅有個掌上明珠孫女兒,今年十歲,生得如珠似玉聰明伶俐,可惜天生腿殘。”
“不是巧了?我恰好略通醫理。”
“眼下時候還早,少主若是不忙,可否陪我再去一趟將軍府?”
邵霄淩心想你要我陪也不是不可,拉拉扯扯的做什麼?
……
片刻後。
馬車出了西市,車內傳出一聲低吼:
“什麼?!你說你早上去將軍府登門時,已經用過要替小梅治病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