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時有些後悔在圖書館逮人了，說點話還要輕聲細語。

“我不是什麼好人。你以為我是看你被那兩人堵著才去解圍？不太巧，我隻是被他們插了一次隊心裡不爽而已。我沒那麼好心。”

拍拍程雨生的肩，他說：“有必要還是報警。”

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圖書館。

魏蕊盯著那個背影消失，又轉頭看還在原地的程雨生，他正好整以暇地在那搓了搓剛剛被簽的那隻手。

“你要我做什麼？”

程雨生呼出一口氣，“魏蕊同學，我希望你公開道歉以及把你瞎編的句子理一理。”

魏蕊說，“我覺得我沒瞎編。”

“你承認是你發的了啊？”

“……”

程雨生一手把玩著一頁紙的邊角，接著說：“你這還沒瞎編？看在同學一場我覺得可以暫時不報警，畢竟我的性取向被曝出是第二次了，我都快麻木了。”

聲音陡然變得嚴肅了些，程雨生說：“但這不代表我一定不追究。”

魏蕊麵對著這個和平時那個看起來十分無害的人，腦子裡各種想法亂如麻。程雨生這事已經不小了，發酵了好幾天的消息已經掛上了熱搜，要是報警的話她一定會有案底……那前途真的就毀了。

良久，她說：“可是他，冉時不喜歡你啊。”

程雨生一頭霧水，“我要你來指指點點？”

魏蕊愣了一瞬，“哦。”

然後她囫圇收拾完自己的東西，隻留下這麼一個字的回答就跑開了。

她真的覺得自己沒在瞎編，她還是不信冉時會和程雨生搞到一塊兒。

說起來也挺丟臉的，她一個大學生，被兩個比自己小但早早冒頭的混子堵著要錢，期間因為不願給還挨了兩下。

本來都準備掏錢了，視線裡卻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那天是十月的最後一天，天氣已經漸漸涼了，來人卻還穿著件單薄的灰色襯衣。

三兩下把那兩個混子打跑，他借著路燈似乎在辨認這個有些眼熟的人，隨後大概是注意到她臉上的幾處腫塊，冉時掏出了身上兩百塊的紙幣遞過去。

可能剛打完架，他說話有一股陰狠勁兒，“去醫院看看吧。”

她顫顫巍巍地接過去，正想說句“謝謝”，他卻被另一個人拉著進了輛出租。

之後在學校也一直沒機會，冉時除了對他那個室友笑兩下，和其他人根本沒交流，她好幾次想搭話都被程雨生蓋過去了。

不甘、嫉妒和憤怒這些負麵情緒交織在腦內，直到那天到達頂點，她原本不想發的，可冉時看她的眼神就和打人時一樣凶狠。

“你覺得她會澄清嗎？”

程雨生趴在桌上隻將臉露出，聲音有些悶悶地回答：“困困困——不知道，我也……不是很在意。”

當然會在意，不然就不會在高三聚餐那天離場了。隻是事已至此，他不能再越描越黑了。

眼睛一亮，程雨生注意到旁邊走過的人，便笑著招呼：“來了啊？快快快，來坐！給你占位置了！”

何流一愣，大概是不理解有人會對自己這麼熱情，他推了把眼鏡，“嗯，謝謝。”

程雨生擺擺手表示沒什麼，冉時在靠牆的位置衝他友好地笑了笑，他才安心地坐在那個位置。

“她又沒來啊，算了，她不發我自己發吧，本人出麵應該比她更有說服力。都給過將功補過的機會了，不珍惜又怨誰。”

“早說讓你直接點了。”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啊呀……這一天天的，我還要去麵對校長……”

好在校長公事公辦 ，說好事情調查清楚後會進行記過處分。

魏蕊發出去的帖子傳播度已經很廣了，冉時都說她這已經屬於比較嚴重的誹謗他人情節，但程雨生想了想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但是報案肯定要報的，網上關心的人不少。”周校長說。

程雨生點點頭，“當然，我知道這已經不是我的事了，關乎學校嘛。”

周校長神色一凜，隨即了然，“老趙那人就這樣，一板一眼，你彆聽他說。不管和學校有沒有直接關聯，你都該報案，這是你的權力，你是法學生，法律就是你的武器。當然，你也可以不那麼強勢，但這可能對你以後會有些影響。法是公正的，是為了人而存在的，你選擇對她從輕處理還是從嚴，都可以。”

“嗯，我都知道。”

“還有事，你談戀愛的對象，是冉時吧？”

見程雨生有些錯愕，他嗬嗬兩聲，“雖然隻是背影，但一眼就看出來了。彆驚訝了，這孩子算你們這屆最出名的吧，招生老師看到他那張照片都念了好幾天。”

程雨生有些緊張，正想著怎麼反駁接下來的“勸分”，周校長又說：“也彆緊張，我隻是覺得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也很勇敢。學校以前也出過這種事，我覺得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結果大多數都……不太好。學校雖然在控製那些消息，但也不可能堵得住，好多同學最後休學退學甚至還……希望你能妥善處理。”

回去後程雨生迅速複製了自己早就碼好的文檔到自己各個社交網站上，既然給魏蕊機會她不要，那他也就不耗下去了。

【大家好，我是程雨生本人，就是那個“震驚，南大法學院xxx”事件的主角，來乾什麼就不解釋了。

看到這裡的人大概也都從最近的帖子上了解了我的七七八八事，彆猜也彆陰謀論了，我的確是個同/性/戀者。但是，我沒有做過任何錯事，造謠原帖上說的“約p”“pc”“濫/交”“劈腿”以及“聚眾淫/亂”我通通都沒做過，清者自清，我不可能發出我的日常來證明這個。以及所有照片裡和我接吻、牽手逛街的都是同一個人，是我目前穩定的戀愛對象，我們之前不存在誰強迫誰一說。

另外由於私人原因，我的戀人不好在網絡上公開露麵，也請知情的同學不要隨便在網上發表。這次造謠事件已經對我造成了嚴重名譽損害以及精神壓力，我已經聯合學校並且已經交由警方調查。希望同學們不要知法犯法，網絡並非法外之地，傳謠者也是暴力事件的幫凶！

最後，每個人都是天生平等的，我並不因自己是同/性戀者而低人一等，我是個普通人，我也需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帖子的反響很大，由於當地警方和學校官方也轉發並留言了，沒多久就給他送上了熱搜。

反正經此一事，程雨生徹底向全校出了櫃，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根本不在乎。之後不久，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了他和冉時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