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過程中冉時了解到這個女孩應該是患了自閉症,剛剛他晚一會兒再去把人帶上來就可以聽到她坐在那哭了。
女人說小女孩有十四了,可冉時看她最多十歲,小小一隻。
冉時摸了摸自己衣兜,有兩顆在國內超市永現金時找零的水果糖。他自己吃了一顆,攤開手心示意女孩拿。
女人正要說話,小女孩已經先一步拿走了,隨後攥著不鬆手。
她有些尷尬,但又沒法乾什麼,隻能一直道歉。
雖然糖本來就是冉時先遞出去的,但他想著自己手機現在也沒電了,在這個地方語言不通也不是個辦法,於是便順理成章地跟著女人去了她家。
除了蹭了一頓晚飯,冉時還有了住處——小林家二樓以前就租出去過,布置可以說很符合一個獨居人士的需求了。上二樓的樓梯設在門外,他完全不需要擔心被打擾。
後來留在這幢房子裡的回憶也不少了。
“這個。”冉時指著一張照片,“我住的那邊舉辦的什麼祭典,不過我覺得有些無聊,可能是我也不懂他們的信仰吧。這個……”
冉時立刻收回手機,裡麵是一張人像,“這是我幫彆人拍的,不用看了。”
程雨生“哦”了聲,“櫻花挺好看的。”
冉時最終還是放出了照片,“其實你剛剛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程雨生撐著下巴看向照片裡的女孩,應該是某個學校的高中生,“我又不認識,我沒事談什麼?再說,你天生彎吧,我乾嘛擔心你會和一個女孩子有什麼。”
他說得很是輕鬆,冉時問:“那你,一點也沒有生氣嗎?”
“我生什麼氣?氣那缺失的時間裡有其他人進入你的生活?”程雨生眯起眼笑了起來,“可是啊,我們的生活不是隻有我和你兩個人。非要氣的話我是不是該氣那個被你抱了的希真?”
冉時也笑,“你行了啊,不會吃醋就不要亂吃。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吧,不過她可能一時沒法接近你。”
雪一直下著,樓下已經是一片白茫茫了。
程雨生擦掉窗戶上的水汽,有些可惜,“這雪下得不是時候,你現在應該出去走走。像那些阿姨每天在外麵散步,身體比你好多了。”
“低血糖的人不配說我。”冉時瞥了他一眼,“而且你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讓我加入老年人隊伍,是不是夏天了還欠我去跳最x民族風?”
程雨生一副思考模樣,“想了想也不是不行,鍛煉身體是年輕人的必修課吧。”
“滾!”
“彆滾了,來看。”程雨生招呼他趴窗子往外麵看。
樓下是白雪茫茫,基本半小時不會有一個人,也因此那個會動的黑點格外明顯。
雖然隔得很遠,但兩人也看得出他四處轉來轉去像在找什麼,最後毫無收獲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危險分子,我希望不是。”程雨生說。
冉時也點頭,“不過如果是的話這踩點也太不專業了。”
接下來幾天相安無事,沒有監控事件也沒有非專業踩點人員。
到了冉時要去換藥的時間,醫生在旁邊喋喋不休地告知注意事項,冉時則無聊地去數桌上那盆仙人球有多少刺,根本沒在意。
程雨生在冉時眼前揮了揮手,“你不會睡了吧?”
冉時應景地哈切一聲,這讓程雨生覺得那個醫生或許適合去做精神類輔助治療什麼的……
不過說起這個……算了,程洺那邊估計懶得管自己了。通過他哥得知的八卦裡,程洺最近被自己老情人搞得翹班了兩次。
而此時他那“老情人”被關在門外和手裡兩口袋火鍋食材麵麵相覷。
街道兩旁乾淨得仿佛無人區,越往小區這邊人越少,居民大多數都待在家裡。
“我想問個問題。”出租剛好停下,冉時先下了車,接著小聲嘀咕:“怕以後沒機會問了。”
程雨生把他落下的圍巾重新圍上去,隨後搓了搓自己冰涼的手,“不會,但現在也可以問。”
冉時噗嗤一笑,“你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真的很可愛知道不?”
“哪有誇一個比你高比你大的男人可愛的!”
“你以前說少了?安心收著吧,大可愛。”
程雨生也幼稚地毫不示弱,“好吧,小可愛。”
接著一路無言直到門口。
冉時提前問過門衛他家裡之前那個老人走了沒才放心回來的。他身上沒帶鑰匙,但好在自己留了後手。
掏出備用鑰匙握了半天,冉時喃喃道:“差不多夠了啊。”
隨後他像往常一樣開門,“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以為不會有回答的時候,冉時心一橫進去打算把門鎖上再說一句“送到這就可以了”,但程雨生手快抓住了門把手,“這麼冷的天把男朋友扔在門外是要乾什麼?”
冉時眨眨眼,“你剛剛……?”
“啊?你等會兒。”他說著就忙了起來,把買的那些常用藥品放在顯眼的位置擺好。
頭頂之前就在閃的燈響了幾下這次終於徹底熄了,房間裡隻剩一點微弱的光亮。
冉時一時間連手機都忘了去摸,“程雨生?“他以前說自己怕黑的,雖然冉時從來沒見到過他怕黑時是什麼反應,但他更希望看不到。
他記得程雨生講過,小時候孫盈並不像現在這樣 ,她有次把程雨生關進了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雜物間。小小的孩子在裡麵拍了一晚上的門也沒吵醒熟睡的母親,然後在透不進光晚上還有老鼠叫的房間裡待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
甚至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李老師說你早上沒去學校?早上我起的時候你不知道喊啊,我又沒聾。你這什麼表情,我欠你什麼了嗎?我天天哪裡虧你了?又要上班還要管你,你倒好,學那些街溜子偷東西?還曠課,早上沒去學校好耍吧,怎麼不直接回去喂豬呢?”
事實上他哭了一晚上,是筋疲力竭才睡著的,醒來時嗓子也啞了,拍門的力氣也小了,而她忘了去開門。偷東西的事也完全是個誤會,那隻筆本來就是前幾天自己丟了的,筆帽壞的地方都和自己的一樣,隻是他說了好幾次對方也不願意還給他
反正解釋也沒人聽的……
程雨生在黑暗中抓住冉時的手,“我沒事。”
他打開手電筒去按其他開關,確認隻是剛剛那顆燈泡壞了而已。隨後他拉近和冉時的距離,低頭吻在眉心,“這次讓我來說吧,不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