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園”雖然隻是長公主一處“藏嬌”府宅,但規模絲毫不遜色於上京一等一的大家貴族,亭台樓閣、園景草木一應俱全,彆出心裁。
這就導致季南星氣喘籲籲尋到池邊時,腦海中係統音“鐺——”的一聲長鳴,宛如喪鐘一般,預示著任務失敗。
她躲在樹後,呆愣的看著池塘中漂浮的青衫屍體,隨著水紋輕蕩。
人生地不熟的,她跑錯一次方向慢了一步,生命的流逝從不等人,任務的失敗也不等人。
季南星剛剛成形的計劃隨著失去生機的周平,迅速破滅。
距離太遠,季南星看不清岸邊長公主的表情,但她猜測,這位公主大抵是無所謂的,畢竟人是死於她手,她何來哀傷呢?
日頭西沉,到了季南星慣常的請脈時間,長公主突然想起了被她斥責的小丫鬟,還在那間側房跪著。
長公主慢悠悠的挑動一桌珍饈,這幾日她沒什麼食欲。
“墨蘭,喚南星過來。”
既然血已經抽了,這小丫鬟總得給她一個交代。
待到季南星站定,長公主握筷子的指尖微微一顫,沉默的看著眼前,麵頰赤青腫大的小丫鬟。
“你這臉......?”
“回殿下,掌嘴百次,一次不少。”
長公主看著上京第一美人麵目全非,噗嗤笑出了聲。
同時她還有些無奈,小侄子今晚過來就是衝著季南星,現在這丫鬟臉頰腫成饅頭,換誰能提起興致?
京中傳言季家二小姐愚鈍簡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血也取了,可有結論?”
季南星低頭,言簡意賅的說出了紅斑狼瘡在古代的名字:“紅蝴蝶瘡。”
“啪”的一聲,長公主拍下筷子,雙眼微微眯起。
早在季南星給長公主治療失眠,開出定心湯見丫鬟閱讀方子無障礙時,季南星就判斷出這個平行世界的醫療文化和華國高度相似,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兩個無交集的世界,怎麼可能連藥名都一模一樣。
如果藥名能同頻,那麼對於疾病的命名是否也能同步呢?
在季南星說出紅蝴蝶瘡後,依著長公主的反應,她心中已有結論,她低著頭好似未曾注意到長公主的慌亂,隻是呆呆地跪著。
係統性紅斑狼瘡在現代早已不是什麼恐怖至極的奪命病症,但在古代,說是絕症毫不為過,特彆是長公主尿液三個加號,說明對腎的侵襲已經開始了。
在過去,大部分狼瘡患者最終都是凋零於狼瘡腎炎。
並不是每一個狼瘡病人都會在臉上彌漫蝶形斑,長公主在太醫第一次提出紅蝴蝶瘡時,便以麵容無斑這一點駁斥了回去,此時季南星再度提起,冥冥之中一陣恐慌籠罩了她的呼吸。
“你能治嗎?”長公主從怔忪中驚醒過來,感覺自己近日關節處的疼痛,好似突然被放大了十倍。
季南星慢吞吞道:“能。”
正一品太醫都支支吾吾,這季家女到底何來的自信?
門外一聲通報,白衣長袍的淩少安挑簾進屋,目光落在小丫鬟的淤青腫臉上頓了頓,關懷了長公主身體幾句後,扭身離去。
季南星頭也不抬,淩少安走的越乾脆,她今天自傷的每一個巴掌,便不是白挨。
次日清晨,季南星推開門,見門外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身姿挺拔,麵容英氣,一身裝扮很是利落。
隻是這姑娘此時正沉迷於手中的一本小人書,不知看到了什麼情節,笑容有些猥瑣。
季南星咳嗽一聲,撇了一眼姑娘慌忙中收起的小人書,看到“神秘義賊大戰采花大盜”幾字,昨夜她向長公主求來出府尋藥的恩典,今日這位,應該就是長公主派來監視她的人。
“我叫錦兒,今日由我同你出府。”
對於錦兒,季南星有聽墨蘭八卦過,是武狀元徐金豹的女徒弟,武藝高強,說是貼身宮女,但職責隻有保護長公主一條。
季南星出了府門,便向錦兒打聽醫館位置和區彆,習武之人跌打損傷在所難免,多是醫館常客。
“上京城中最大的醫館名為杏林尋道。”
聽到錦兒建議,季南星點頭問道:“錦兒姐姐是那裡常客?”
“我常去開些活血化瘀的外用貼膏,師父身體多處暗傷,每逢陰雨疼痛難忍。”說著,錦兒揉揉肩膀:“正巧我今日也想去開些跌打藥,前幾日練功時肩膀受傷,一直不爽利。”
季南星自告奮勇,無人處小心地撥開錦兒衣領,見右肩一片紅腫,她伸手按壓,順著肌肉輕捋,隻覺行至一處,指尖凹了一下。
經由初級脈診加強後的季南星,幾根手指敏感度頗高,她順著再摸了一次,又有凹陷。
“你這僅僅是不爽利?”季南星震驚了:“你這可能是重度肌肉拉傷,我都能摸到肌肉的缺損,這缺損很可能是斷裂啊!”
這種程度,說是刀割般地疼痛都不為過,怎麼可能僅僅是不太爽利。
這姑娘真皮實,肌肉斷裂還有心思沉迷小人書!
季南星看向錦兒的眼神都變了,如此疼痛都能雲淡風輕,果真是習武的俠女,換做自己怕是得哭天喊地。
到了“杏林尋道”門口,季南星看著眼前三進三出恢弘氣派的大醫館,腳步不停隨著人流擠了進去。
大堂裡,夥計櫃台後豎著一麵紅漆木藥櫃,有秩序的標注著藥材名字,麻黃、桂枝、白芍.......不單單藥材品類和季南星老家華國一致,就連擺放順序也基本走了同一個思路。
常用藥居中,質重灰塵多居下,十八反十九畏.......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