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鬆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出了一條不和諧的線。夏雪鬆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早自習下課之前,夏雪鬆寫完了卷子。不僅按時交了作業,甚至還有時間補了個覺。
顧昔白把夏雪鬆的卷子拿過來看了看,怪不得人家做題快呢,那步驟省的,估計要不是怕扣分恨不得能直接寫答案了。
顧昔白把輔導書翻到64頁,果然有一道題型差不多的題,對照著答案解析稍微研究一下,他就弄明白了。
早自習下課,顧昔白發現好多同學都時不時的往他們這邊看。他踢了下盧曉的椅子,盧曉轉過來看著他。
“大哥,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顧昔白壓低聲音問,“他們看什麼呢,我們後門有花?”
盧曉掃視一圈,“看學神呢,想過來問作業題,看他在睡覺不敢過來。”
“之前他不睡覺的時候也沒人來問啊。”顧昔白都來了這麼久了一次都沒碰到過。
盧曉嘖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你開學那天說了什麼了?”
顧昔白愣了愣,這才想起來他那天給自己立下的高冷校霸人設。原來如此,是自己耽誤大家膜拜學神了啊。
顧昔白想起夏雪鬆站在講台上的樣子,性子這麼冷的一個人,題卻講的細致清晰還有互動,真神奇。
可是,他不接自己的家教課。
顧昔白莫名的又低落下來,把夏雪鬆的卷子放了回去。
於麗麗咳嗽還沒好,戴了個口罩,大概是怕吸入粉筆灰加劇病情,一節課下來喝了三大杯水。
下課鈴一響,眼看夏雪鬆趴桌上又要睡覺,顧昔白趕忙叫了他一聲。
夏雪鬆也沒起來,隻是睜開眼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顧昔白糾結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家教,為什麼不接?”
夏雪鬆看了他兩秒,閉上了眼。
顧昔白歎口氣,知道他是不打算理自己了。
又過了一會,顧昔白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夏雪鬆卻忽然出了聲,“你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不需要付錢。”
夏雪鬆聲音很輕,輕的就像囈語,落在顧昔白的耳朵裡,軟軟的,癢癢的。
晚自習下課,顧昔白又來到學思培優,報了孔妍的英語課,直接買了十節。
顧昔白付款的時候,想著這六百塊錢要是能直接打到夏雪鬆賬上該多好。
啊,原來是這樣。
顧昔白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來找夏雪鬆做家教,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
上次在貓爪咖啡,殷行問他是不是為了給夏雪鬆拉業績才買的套餐,他否認了。他當時確實沒有這個想法,但是是真的沒有想法還是和這次一樣是他自己根本沒意識到,顧昔白並不清楚。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憐他?同情他?
顧昔白甩了甩頭,把這堆問號從腦子裡麵甩了出去。
還是少琢磨吧,這要是讓夏雪鬆知道了可能自己立馬就要進骨科。
雖然跟夏雪鬆接觸不多,但顧昔白也能感覺到,夏雪鬆人如其名,是一棵大雪都壓不完的青鬆。夏雪鬆不需要人同情,更不需要人可憐。
接下來幾天,顧昔白注意觀察了一下他的這些同學,然後他發現了一個規律。
一般情況下,早自習大家對作業答案的時候,都會圍著寧露和趙鬆延轉。
如果作業題是普通難度,班裡就會比較清淨,自己做自己的。
而如果作業題太難,就總是有人時不時的往他們這邊看。
如果顧昔白不在座位上而夏雪鬆又不睡覺的話,確實會有人過來問問題。夏雪鬆講題的時候也真的很有耐心,完全不像平時那種冷冰冰的樣子。
顧昔白其實沒什麼題要問,作業題大多數在輔導書裡麵都能找到類似的,對照答案他基本都能很快搞明白,但是他覺得既然是自己提出要找家教,要是不問點問題實在說不過去。
於是他拿出了一本新的習題集,挑了一道比較難的問夏雪鬆。
“這道題怎麼做?”
夏雪鬆半身微傾,湊過來看題。這一下湊的有點近,顧昔白甚至能看清他耳朵上細小的絨毛。顧昔白忽然覺得有點慌,不自覺的把身體向後靠了靠,與夏雪鬆拉開了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
夏雪鬆也沒注意,一邊看題一邊拿筆在草稿紙上劃著。
等夏雪鬆做完題轉過頭,就看到顧昔白已經渾身僵硬的貼在了椅子背上。
夏雪鬆目光微垂回身坐正,把草稿紙推到兩人中間,反手握筆過來在書上點了一下。
“這裡,畫一條輔助線。”說完夏雪鬆就做自己的題去了。
顧昔白看著夏雪鬆指的地方,茅塞頓開,確實是啊,一條輔助線就解決了,比標準答案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