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了是一個少年,他如枯草般的發上沾滿了雪,身上隻穿了一身單薄破洞的麻布衣袍。
他不安地挪動著沾滿臟汙的□□腳背,那張被灰遮蓋著看不清麵容的臉龐微微抬起,臉漲得通紅羞愧地說:“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這裡,我這就出去!”
其實,他是因為太冷了,看到這裡茅草屋上的燈籠亮光,不知不覺就走了進來。進來感受到屋內的溫暖後,被凍僵的腦袋才反應過來,這是彆人的屋子。
這間茅屋好奇怪,少年記得自己家也是茅草屋,牆上破洞漏風的地方他都仔仔細細用黃泥修補了一次,但冬天還是愣地出奇。即使蓋上硬邦邦的稻草被子,他和娘親,還有妹妹晚上也總是要被凍醒。
但眼前的這件茅屋明明比他家裡還破,為什麼屋內竟然如此溫暖,屋外的風雪聲都聽不見了,就像是春天到來了一樣。
少年並不太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惶恐地轉身推門,明月走上前幾步攔住他,好不容易又來了個客人,怎麼能讓他跑了呢。
“小弟弟,彆出去,買點水果再走吧。”明月指著貨架上的桃李推銷。
狼狽的少年看過去,隻見那上麵正擺放著水靈靈的桃子和李子,他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水果。山上也有些野桃樹,但結出來的果子隻有妹妹的拳頭那麼小,一口下去酸澀苦味充斥在嘴巴裡。
少年看著架子上擺著的碩大水果,圓潤黑亮的眸子裡閃過渴望,但他最終隻吞了吞口水,慌忙擺手道:“我…我沒有錢,買不起。”說著他就後退幾步,想要趕緊離開,不要打擾到這個好看的姐姐。
明月一愣,這才注意到這少年的穿著簡陋,頭發和眉毛上沾染著雪白的雪花,腳下濕漉漉的……明月猜測外麵現在肯定是下雪的冬日,但少年卻隻穿了一件單衣。
再想到古代一兩銀子的購買力,明白眼前的貧窮少年恐怕是買不起店內的水果了。
“不買也沒有關係,進來休息一下唄。”明月溫柔地說,少年穿著如此單薄,外麵寒冬臘月,她打算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等雪停了再走。不然就這麼出去,身體恐怕得凍僵了。
“可…可以嗎?”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縮著身子,不敢往屋子裡多看一眼。
明月走到少年麵前微微蹲下身子,說:“當然可以,店主姐姐沒人說話,正無聊呢,你陪我說說話唄。”
“好。”少年磕磕絆絆地用鄉音和明月交談著。
……
同少年的交談後,明月得知眼前的少年家住在陶山腳下的茅草屋,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臥病在床的寡母。
因為家裡多日沒有吃食了,他想試試出來打獵或者挖一些野草根回去裹腹。
聊了一會兒,少年坐立難安,他進來茅屋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現在過去一段時間,天色恐怕不早了。茅屋裡其實是有窗戶的,但不知為何,少年望向茅屋窗戶外,卻隻能看到一片扭曲的空間,隻能從屋內漸漸昏暗的光線辨彆出天色恐怕已經黑下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長滿凍瘡的雙手,打算出去了。雖然這裡待著十分舒適,但家中的妹妹和母親正餓著,他必須趕緊出去挖點雜草根回家去。
“店主姐姐,我休息好了,回…回去了。”
明月還想留他坐一會兒,但少年執意要走,便也隻能作罷。
明月聽後有些心疼他的遭遇,這個貧窮的少年和自己同病相憐,都是一分錢沒有的可憐人。於是,明月走到貨架前拿了三個有成年人拳頭大的桃子遞給少年,說:“小弟弟,帶回去給你妹妹和母親一起吃。”
“我…我沒有錢,不能要。”少年想拒絕,但腹中的饑餓難耐,再想到家中的妹妹和母親…他咽著口水,眼睛盯著桃子猶豫不決。
明月爽快地直接把桃子塞到少年的懷中,說:“店主姐姐不缺水果,你看。”說著,她指了指貨架。
“謝謝姐姐。”少年珍惜地抱著懷中的桃子,殷紅的眼眶中流出了一連串珠子似的淚珠,他哽咽著道,“我…我叫趙越,越以後一定會報答姐姐的,等春天來了,越就去抓兔子送給姐姐吃。”
“好啊,小少年,那我們春天的時候再見。”明月笑著鼓勵道,“姐姐最喜歡吃肉了。”明月並沒有告訴少年,若沒有緣分,他們此生可能再不能相見。
少年踏出屋子後,他本想再次和明月告彆,但一轉身,卻發現原來的茅屋已然消失不見,麵前隻有一片覆蓋著白雪的荒地。
少年瞪大雙眼,最終抱著懷中的桃子衝空地拜了拜,然後趕忙往家中趕路。
少年離去後,接待了兩個客人,明月有些困了,便趴在櫃台上打起了盹。
半夜,少年冒著風雪前行,雪地上烙下他深深的赤足,寒風淩冽侵襲著這瘦小的身軀。他懷中小心翼翼地揣著三個碩大的桃子,充滿感激喜悅地回到自己家中。
一間小小的茅草屋內,今天的主人難得奢侈地留了盞微弱的燈火。
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婦人虛弱地躺在床上,見少年終於回來後,連忙心疼地把他拉到床上來,用塞滿稻草的被子將凍得通紅的他裹了起來。
“阿兄…”妹妹坐在床上,揉著睡眼懵懂的雙眼,開心地撲了上去,窩在少年懷裡後怕地哭泣,“絨以後再也不喊餓了,阿兄不要出去了,我和阿母都好害怕。”
“放心,阿兄以後一定會讓絨和母親都吃飽飯的,再也不會餓肚子的。”
說著,他把三個桃子從懷中露了出來:“母親吃,妹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