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啾啾,啾。”
嫩嫩的啾啾聲回蕩在隔離室,好像有一堆小鳥在叫。
聽著自己神誌不清的求偶叫聲,012表麵上沒有反應,但他的翅膀在顫抖。
沒一會兒,他的翅膀蓋住了腦袋。
小子,剛才還嘴硬,現在沒臉見人了吧?
於厭大發慈悲地關掉了折磨012的音頻,又非常欠揍地把啾啾聲設置成了終端消息提醒音。
這下子012真的安靜了很久,於厭幾次去看,都隻能看到他把頭埋在翅膀裡的樣子。
室內安靜下來,於厭也慢慢睡著,隻是因為身體裡的痛楚,他睡的並不安穩。
012的翅膀悄無聲息挪開,他並沒有睡,而是像一隻守衛巢穴的雄獸,機警地注意周圍的環境,不由自主將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休憩的伴侶身上。
這是他隨著求偶期蘇醒的本能。
他的本能先大腦一步認定了伴侶。
又在築巢期沒結束時被迫和伴侶分離,身體的許多行為都變得不受控製。
為了能看見對方,鬨出各種動靜。
就算出現在身邊,因為不能將伴侶攏在羽翼下,也依然忍受著折磨而無法安心入睡。
但012知道,這個人類一定無法理解。
這是他遇到過唯一一個完全將他當做“人類”對待的人。
更多時候,012會覺得他將自己當做一個離不開病房的病人,每天按時來找他聊天、治療。
比起研究員,這個人類更像是一個醫生。
連他的拒絕交流,在他看來都是某種可以治療的疾病。
不像其他人類,將他視作危險又珍貴的樣本,可憐又怪異的、活著的死物。
不論對他抱有怎樣的感情,最終目的都是研究他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012仍然不覺得這個人類能理解自己。
人類有時都無法理解自己的同類,更何況他這個異類。
外麵的天慢慢變得明亮。在感覺到病床上男人呼吸變化時,看了他許久的012抬起翅膀遮住自己的腦袋。
於厭被痛醒了,想要發出口申吟,看到角落的隔離箱,又咬牙忍了回去。
彆誤會,不是怕打擾到睡覺的室友,純粹是因為男人的麵子不能丟。
更何況,他的室友根本就沒有睡著。
於厭記得自己睡前,看到012頭頂狀態就是醒著,現在還是醒著,而且疲憊的狀態一直沒消失。
他難道是一直沒睡?
還有那個警惕的情緒,到底他在警惕什麼?
萬籟俱寂的黎明時分,於厭下床,慢慢挪到隔離箱前,叩叩敲兩下。
“彆裝睡了,我知道你醒著。”
“……”
“來聊聊天,你是為什麼睡不著?”
“……”
“不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不習慣吧?身上奇怪的地方覺得痛?”
“……”
“還是說,因為討厭人類,無法忍受和一個人類產生關係,所以在懊惱?”於厭故意激他,“唉,後悔啊,早知道昨天就努力控製一下了,是這種心情吧?”
012的翅膀往下挪,露出一雙清醒的眼睛,他語氣平靜說:“後悔?如果現在,你把我放出來,我會把你帶進巢穴再口口一次。”
這次終於輪到於厭不想說話:“……”
半晌他舉起大拇指:“你小子,很猖狂嘛。”
不能讓這家夥這麼囂張了,於厭找了一會兒,找出來一塊遮光布,把012的隔離箱遮了個嚴嚴實實。
“在小黑屋裡冷靜一下,反省反省自己的不當言論。”
還有,飼養區那邊那個巢穴,必須要趕緊消毒,找人來處理掉。
什麼巢穴,你小子以後都彆想建什麼巢穴了,樹枝全給你剪掉。
於厭勉強披了件外套,想要把蘇河臨走前沒做完的分析給做了,也給她省點時間,但坐一會兒就覺得頭暈目眩,隻得躺回床上。
半昏迷狀態中,耳邊突然響起啾啾聲,他一激靈就醒了,還以為012跑出隔離箱在耳邊叫,好半天才想起是自己設置的終端信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