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我開始一邊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一邊思索該怎樣在鏡夜那邊蒙混過關。
把牢固的繩子搭在房梁上,頭一伸,腳一踢,伴隨著凳子掉在地上的聲音,我也再也發不出聲音……不對不對!思路錯了!重新想!!!
應該是換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然後咬下添加了某種苦杏仁味化學藥品的蘋果,倒在地板上……這跟剛才相比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
在保持著右手捏著下巴的姿勢,盯了眼前的牆壁五分鐘後,我終於接受了我智力超群的大腦,在剛才離家出走的事實。
……總之先寫些表達自己十分誠懇的套話吧,這總不會出錯。
【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對環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嗯,勉勉強強,感覺還行。
不過說起來,我都忘了自己是怎麼騙環的了,在發送之前先複習一下避免說辭不一致吧。
我點開了已發送郵件列表。
【隻是我的父母回到日本水土不服,引起了體內激素的不平衡,進而導致他們的情緒異常。不過又在空中飛了一陣後,他們已經恢複正常了。隼這個倒黴蛋隻是不巧撞在了他們的槍口上啦!^0^】
我:“……”
我不忍直視地將眼睛閉上。
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編寫出這段文字時懷揣著怎樣的心情,但毫無疑問,如果我將剛才編寫的解釋套話發給鏡夜,天和地,日與月,都會直接被他打上死亡標簽。
看來隻能乾脆地承認自己在騙環,感覺……感覺也沒什麼不好。畢竟鏡夜也經常騙環,他絕對不能在道德層麵上譴責我!
想到這裡,我頓時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甚至不解於自己剛才為何在腦內構思自己的一百種死法。
就騙他,怎麼了——不過這麼發挑釁意味似乎太足了,萬一鏡夜不道德地將這條消息拿給環看,我絕對會被環的眼淚淹沒。
不是不能在環的淚水中暢泳,但沒必要。
還是稍微委婉一點吧。
【鏡夜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都沒聽懂呢!】
鏡夜一定能看懂這條消息所蘊含的深層含義,但我也沒在環那裡留下任何把柄。
畢竟如果環拿著這則回複找上我,我也可以向他解釋我是真的沒聽懂鏡夜在說些什麼。
他絕對會信我!畢竟他連激素失衡這種理由都秒信!
【……】
鏡夜發來了一串省略號。
哼哼——
沒轍了吧!非麵對麵的好處就在這,如果我不想說,沒人能逼我開口。
鏡夜,你就在強烈好奇中度過一天又一天吧。相親這個秘密,我一定會把它帶進棺材裡……
我的興高采烈,終結於手機鈴聲的響起。
準確來講,其實是看到手機屏幕上現實的兩個大字——魔王。
這……
你引以為傲的忍耐力呢?
你不應該表麵淡然地選擇放棄,私底下通過自己的特殊渠道繼續調查嗎?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麼迫切的追問,會顯得自己一點都不聰明嗎?!
這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來,我第N次對鏡夜判斷失誤。
所以我隻是習以為常地歎上一口氣,在接通鏡夜電話的那一刻,再次換上輕鬆到不能再輕鬆,愉快到不能再愉快的語調。
“啊啦,是鏡夜啊……你在說什麼,我這邊聽不太清楚呢……可能是隼搞得鬼害得我家的信號不太好……還是等下次信號恢複了我們再聊吧,拜拜。”
這就叫做反客為主,一分鐘結束戰鬥。
其實不戰鬥也行,但我就是想稍稍玩弄一下鏡夜。
至於周一見到鏡夜後該怎麼活下來……那就周一再說嘛!
我的心態十分良好。
並且因為周一絕對逃不過鏡夜的緣故,我連周天去外祖母那裡報道都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
畢竟,在前者的襯托下,後者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雖然我跟她相對而坐的時候,我就立刻、馬上、一點都不猶豫地收回了這一想法。
“千春。”
外祖母麵上一片嚴肅地叫出我的名字,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臉上卻揚起了淺淺的笑容。
“外祖母,久未登門拜訪,還望您見諒。”
——其實三周前,我們一家人才來過一趟,並且中途也在各家舉辦宴會上碰過兩次麵,不過該說的麵子話還是要說出來的。
畢竟今天並不適合走隼和父親把外祖母的低血壓升上來的流派。
外祖母輕抿一口茶葉,待其將杯子放下後,她才緩緩說:“我知道你最近在忙於處理你母親交予你的公司事務,將時間用在正事上,這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因為米花町頻繁出事故,我也不是很想忙於處理公司事務。
我可是自由的風誒!
不過明麵上“自由的風”還是暫時低下了頭顱。
我謙遜地說:“這都是應該的。母親將這些重要的工作交給我,是信任我的表現,我又怎能辜負她,辜負集團上上下下的人的期待呢。”
聞言,外祖母臉色稍霽:“如果其他人跟你一樣懂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