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麼屋子裡燈還亮著?”春妍擔憂,小聲詢問。
“無妨。”李蘅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下去吧。”
春妍不放心,退到一側去守著了。
李蘅推開門,便看到趙昱姿容端肅地坐在桌邊,單手虛握成拳擱在桌上,他大概已經沐浴過了,隻穿著牙白中單和同色的袴,燭火下側顏冷清。
“侯爺。”李蘅合上門,屈膝行禮。
趙昱抬起烏濃狹長的眸子望過來,唇瓣微抿著,沒有說話。
李蘅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垂著眸子不看趙昱,小腹酸楚,她身子微微晃了晃。
“你過來。”趙昱轉開了目光。
李蘅走上前去。
趙昱望她。
李蘅兩手交握在身前,穿著端莊的青色大袖裙,依舊低垂眼眸,纖長卷翹的眼睫覆下,燭火下眉目如畫,低著頭唇瓣輕抿,像是一副乖巧知錯的樣子。
他留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來有幾分疲態。
“你……用過晚飯了?”
趙昱開口,自己也是一怔。他想好了要規訓李蘅,一開口竟問了這句話。
“多謝侯爺關心。”李蘅禮貌得有些生疏,語調溫婉:“我在梁國公府陪祖母、弟弟一起用過晚飯了。”
“你今日出門,是回梁國公府去了?”趙昱語氣不自覺溫和下來。
“嗯。”李蘅點頭。
趙昱又問:“你是在路上遇見了益陽長公主?”
“是。”李蘅抬起烏眸看了他一眼:“侯爺,益陽長公主和我畢竟是故交,有小時候的情意在,遇見了我不好不理她。”
這是她事先想好的借口,趙昱竟然猜到她要說半路遇見劉雅箐的?趙昱雖然性子冷,但是講理。她知道對趙昱說什麼話能過此關。
趙昱沒有懷疑,起身道:“以後你要出門和我說,我陪你去。”
他本想訓斥李蘅,即使遇見了益陽長公主,她也不該跟著一起去天香閣那種地方。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陪你去”。
有他陪著李蘅,即使再遇見益陽長公主,李蘅也不能跟著去了。
李蘅低著頭沒有說話。
趙昱自己忙成什麼樣心裡沒數麼?不管是新婚時還是凱旋後,他什麼時候陪她出過門?
真要是她出門都讓趙昱陪著,韓氏不得將她數落得不如路邊的小狗?
再說了,她接下來要辦的事,也不能讓趙昱知道。
趙昱見她不說話,隻當她是默應了,起身道:“沐浴安枕吧。”
他叫了熱水。
李蘅默不作聲地跟上去,進了湢室。
李蘅自湢室出來時,趙昱坐在桌前,翻著一本書,聽聞動靜他回頭看她。
李蘅披散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發絲,側身經過時露出半張白皙清透的臉。牙白寢衣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卻在不經意的動作間,更顯曲線玲瓏。褪去厚重的外裳,她是十九歲女子該有的窈窕模樣,女兒家最好的模樣。
李蘅走到床邊,俯身去拉開趙昱的衾被,動作間寢衣貼著身子,纖細的腰肢和飽滿的臀線對照強烈。
趙昱眸色深了,喉結滾了滾,指尖微搓。心底浮現出記憶中溫軟細膩如暖玉的觸感,他的原始本能迅速蘇醒了。
李蘅對趙昱的目光無所察覺,她整理好床榻,站直了身子。昨夜趙昱留下的酸疼還在,以至於她扶著腰才能上床。
她挪過去,在床裡側屬於她自己的地方躺了下來。她太貼著床內側了,在她和趙昱的衾被之間空出了一大塊地方。
燭火晃了晃,趙昱站起了身。
李蘅半支起身子,想整理一下發絲。
燭火忽然滅了。
她怔了一下,身旁的被褥忽然一陷,趙昱貼過來了,呼吸很重,大掌握在了她腰身處。
李蘅這兩日已經叫他喂撐了,加上心裡有疙瘩,自然不願和他在一起。感受到他的企圖,擰身躲開他,抬手將他手也拉開了。
她才不要趙昱碰,離她遠點!
“怎了?”
黑暗中,看不到趙昱的臉,大概是貼得太近了,以至於他語調聽起來不似平日那般冷漠,反生出幾分溫柔來。
他隻覺得掌心一空,心裡也跟著莫名地空了一下。
“腰酸。”李蘅背過身去,不想和他貼著。
趙昱抬手握著她肩,將她身子扳正。
李蘅又疼又氣,抬起手在他胸膛上捶了兩下又自個兒停下了——趙昱的胸膛像鐵塊,打得她手疼。趙昱這個莽夫,蠢貨,笨蛋!每次都要她先疼一會兒。
他是榆木疙瘩嗎?二十幾歲的人了,居然一點都不開竅。
真是氣人。
趙昱握住她手撫慰她。從前在軍營,也聽將士們說過葷話,都說這是天底下第一快活的事。
可為什麼每次開始,李蘅都這麼疼?
他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