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使彎著腰出去了。
春狩之日很快就來了,日頭也漸漸高了起來。天氣也變暖和了許多。
慕容彆也穿得單薄一些了,鵝黃的平領裡襯,外麵是金繡的雪色外衫。看著也是眼前一陣清雅恬淡。
蕭止還是老三樣,梧桐冠、深藍外袍、腕上一串檀木珠子。
二人坐上馬車。馬車穿過嘈雜的朱雀街,出了城門,往東南方向行了數十裡,才到達春狩之地,淮山圍場。
進了圍場,各王親貴胄、世家子弟,都紛紛找到自己的營帳休息整頓去了。大家都在期待明日的獵禮祭祀,都渴望在明日的狩獵場上一展威風。
到淮山圍場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了,太陽緩緩沉下,隻留一點餘暉灑在不遠處天與山的邊緣。
這片草場的風竟是溫和的,青草特有的香氣揉在風裡,飄到鼻間,這是慕容彆此前從未感受過的味道。
慕容彆沉沉地眺望著遠處,沒有注意到蕭止已經走到自己身旁。
待慕容彆轉頭看到蕭止,餘暉打在他的臉上,仰頭可以看到他側臉的絨毛,這樣柔和不善言辭的人,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盯著蕭止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慕容彆沒有察覺,在她長久的注視下,蕭止的耳根已經悄悄爬上了紅。
聽到馬兒低低的鼻哼聲,慕容彆才注意到蕭止右手牽著的一匹白色鬃毛的馬。
慕容彆不掩欣喜,“這是你的馬?”
“嗯。”
“好漂亮的馬!”慕容彆邊說邊上手順了順馬兒的鬃毛,連帶著摸了摸它的頭。
“想騎嗎?”蕭止嘴角噙著笑。
“好啊!”慕容彆聲音雀躍,她已經很久沒騎馬了,她正躍躍欲試呢。
蕭止心情也隨著她明朗了起來,像是不經意地問:“你會騎馬?”
慕容彆拉著馬繩,一隻腳已經踩上了馬鐙,隨意回答道:“以前父王教過。”答完神情頓了頓,他也是教過自己一些東西的。心中一點的陰霾很快就被自己甩走了,此時能騎馬才是上上開心的事情。
慕容彆很輕盈地上了馬,這是一匹很乖的馬。
慕容彆看到站在馬旁一直微微仰頭看著自己的蕭止,一臉不自然。
“你看著我乾嘛,你不騎嗎?”
蕭止笑著道:“隻有一匹。”
慕容彆覺得他好奇怪,說一些奇怪的話。
“你不上來嗎,不上來我可走了。”
蕭止笑出了聲,隨即拿過慕容彆手中攥著的馬繩,翻身而上,坐在慕容彆身後。雙手拉著馬繩,將慕容彆整個圈在自己胸前。
蕭止夾了夾馬肚,扯了扯馬繩,馬兒很快地跑了起來。
迎麵而來的風吹在慕容彆臉上,順勢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著屬於馬兒帶來的自由的風。
慕容彆閉著眼睛,將頭向後仰,問身後的蕭止:“它可有名字?”
風呼嘯著,將慕容彆的發絲吹到了蕭止的臉上,發絲短暫地迷了他的臉。他並未聽清慕容彆說了什麼。
他將身體前傾,胸膛淺淺貼住了慕容彆的後背,將頭放到她的耳邊,輕聲詢問:“你說什麼?”
慕容彆耳邊一熱,身後的人的呼吸輕輕打在自己的耳後和頸上,微微戰栗了一下。
慕容彆揚了揚聲音:“我說,這馬兒叫什麼名字!”
這次蕭止聽清了她的問題,將馬繩向後扯了一下,馬兒跑得慢了下來。
“它叫崇明。”
“崇明,崇明,真是個好名字。”
天色逐漸暗了起來,風裡也添了一些涼絲絲的感覺。
慕容彆聳了聳肩膀,將外衫攏了攏。
馬兒也徹底慢了下來,營地也近在眼前了。
回到營地,蕭止將慕容彆從馬背上抱了下來,將馬兒交給圍寒。在慕容彆一臉錯愕的神情中,牽著她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第二日天還沒亮,營地裡便傳來了不大不小的稀稀疏疏的聲音。
慕容彆不耐地翻了個身,頭從蕭止的臂彎翻到了手掌上。
可這也沒有攪醒慕容彆,她側身雙手放在蕭止的手指上,頭枕在蕭止的掌心,依舊酣睡。
蕭止這是徹底沒了睡衣,便望著賬頂出神。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帳外便傳來了圍寒的聲音:“王爺,王妃,獵禮祭祀快要開始了,要快些起身了。”
慕容彆依舊沒有要轉醒的跡象,蕭止輕輕推了推身側的人的肩膀。
身側的人動了一下,將身體轉了一個方向繼續枕著自己的掌心。蕭止無奈地搖搖頭,伸手輕輕捏住了慕容彆的鼻子。
被捏著鼻子的人,皺起了眉,嘴裡小小的說了些什麼,伸手胡亂地拍開了蕭止的手。緩緩睜開了眼睛,睡眼婆娑的。
被弄醒的人很不滿,揉了揉眼睛,將自己的頭從蕭止的掌心挪開,把蕭止的手臂扯開放回他的身側,瞪了他一眼。掀開被子,踩著棉被越過蕭止,自顧自地坐在床沿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