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從來不到安樂這兒,今天怎麼過來了?”
走近後,他見她還有些驚愣,又目光狐疑地望著她道。
“我……我閒著無聊便四處逛逛,剛好路經這兒見這院中的葵花結籽了,便有些嘴饞,於是進來想摘幾顆嘗嘗。”
她尚還有幾分慌亂,腦中飛快地想了想,這才笑著與他吞吐道。
“葵花籽?”他臉上更是又懷疑了幾分,望了望她的臉,又看了看身邊的幾株葵花。
“你不是向來討厭吃這些油膩的東西嗎?我記得小時候你一吃就吐,長大了更是不見你再吃過。”
安樂剛被他狐疑的目光看得有幾分心虛,聽了他的話心底更是咯噔一跳,麵上勉強維持著的笑容僵住。
遭了!一時疏忽忘記了她這個身體的原主是個病弱美人!
“咳咳,以前確實是不愛吃,但自從大病一場後,突然就對這葵花籽之類的零嘴感興趣了。”她故作柔弱地輕咳了兩聲,又裝作十分疑惑的神情道,“璋哥哥不說我都沒注意到呢,這劫後重生難道連原先的口味也會變嗎?我自己都感覺有些奇怪了。”
沈璋聽了她的解釋,倒是也沒太放心上,隻是淡淡道,“你身子弱,哪怕醒來後口味變了,也還是彆吃得好,畢竟不像那個女人一樣有那樣好的胃,萬一再吃出什麼毛病來可怎麼辦?”
不是她的胃太好,而是白霜的胃太差!自己身體有毛病還賴什麼食物?她看也就是白霜作惡太多,這才被老天爺剝奪了口福,活該!
心裡雖然不滿,但她臉上還是溫柔地笑笑,“璋哥哥說得對,我都聽你的就是了。”
沈璋這才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又看了看一旁的葵花。
他靜立了片刻,這才目光陰冷地伸手抓了一株葵花連根拔起。
“璋哥哥,你這是做什麼呀!”她有些震驚,不由自主地便抓住了他的胳膊。
“無主的花,早就該拔了。”他臉上冷冷道,輕輕掙脫了她的手,又是繼續動手拔著那些葵花。
“明天我就將咱們的婚事上報陛下,等大婚後,你便搬來這院子住,空出來的這塊地方就種上你最喜歡的海棠花。”
安樂眼見他利落地拔著她以前親自種下的花,氣得恨不得扇他一耳光,毒死她還不夠,現在連她的花都不放過,院裡這麼大塊地方,哪裡不能種那破海棠花,非得跟她作對,不僅占了她生前住的屋子,連花都要替換。
沈璋絕情起來那是真得絕情,她現在真是恨得牙癢癢。
緊握的拳頭又緩緩鬆開,她慢慢平複下心底的怒氣,現在還不是跟他翻臉的時候。
她也必須要忍耐。
他動作利落,未出片刻便將所有的葵花都拔了個乾淨,現在它們再也礙不著他的眼了。
他瞧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心底壓抑的暴虐這才緩緩消散,這樣看著終於舒服多了。
談不上心滿意足,心裡更是感覺空落落的,但至少不會讓他心煩易怒。
而且他相信,很快他的心會被再次填滿,眼前的這些花,早就該去死了,就跟那個女人一樣,早該死了,死了才乾淨,才不會擾亂他的心,害得他這般痛苦。
從現在起,他要徹底地忘記她,將她從心上抹去,就像她的人一樣,被燒成灰,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行了,咱們回去吧,待會兒我會讓花匠過來把它們都清理乾淨。”
沈璋淡淡地開口,話落後他率先抬步離去。
安樂冷冷地瞧了他的背影一眼,這才有些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回去後兩人都比較沉默,沈璋大概是有心事,或者又在打著什麼鬼主意,沒怎麼顧得上與她說話,而她剛剛眼見著自己種下的花被毀了個乾淨,此刻也沒什麼心情去與他裝模作樣,最關鍵的是她心口有些疼,感覺胸部悶悶的,更是無心去關注旁的事情。
她沒有與沈璋說,心絞痛是白霜的老毛病了,這個她也知道,反正死不了人,頂多就是難受會兒。
估計是剛才被氣著了,所以這會兒才又胸悶心痛,白霜這幅皮囊柔弱是真柔弱,像她這種性子直來直去氣性大的,用著她這身體可真是有夠遭罪。
但即便這樣,她也不想讓沈璋看到她脆弱的一麵,即便用著白霜的身體,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看她的笑話。
以前她就不喜歡在他麵前示弱,哪怕是吵架,也不會輸了自己的氣勢,多少年來養成的習慣,真的很難改變了。
這些日子她都在他麵前扮柔弱,這一回,就容許她任性這一次吧,她是真的感覺有些疲憊了,明明才剛開始了戰鬥,不知為何,卻突如其來感覺很心累。
怎麼都得讓她先緩緩再說。
晚上用膳時,她的異常安靜始終還是未能瞞過他的眼睛。
“霜霜,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吃了幾口後,又放下了筷子與她道,望著她的目光有些擔憂。
“沒什麼,就是不太有胃口罷了。”她隻是對他淡淡笑了笑。
沈璋又認真地看了一眼她蒼白的麵色,然後直接招手吩咐侍仆,“去,把王太醫請來。”
他麵上嚴肅,有不容人抗拒的氣場,侍仆聽了他的話後,很快便去請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