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三樓,落地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混亂間有東西從空中甩過來,帶著說不清是靜電還是彆的什麼的刺痛和撕裂感,像是被隔空抽了一鞭子。
脊背觸地的時候,楚斯下意識護了一下頭。但這難以抵消的猛烈撞擊還是讓他腦中一震,出現了刹那的空白。
“我接住你了。”一個聲音突然撞進他耳朵裡。
“誰?!”楚斯借著慣性一個側滾,半跪在地,目光迅速掃了一圈。
他們落在前院,他身邊除了連滾帶爬的大小拖把,並沒有其他人。
“什麼誰!剛才那是爆炸聲是怎麼回事!我好像還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拖把幾乎是把自己摔到了院牆角,背後抵著牆壁,死摟著小拖把縮在陰影裡。
“剛才有人跟我說了句話。”楚斯也閃身到了牆邊。
“我嗎?我一直在叫啊!”拖把目光驚疑不定地掃過各處,順口回道。
楚斯皺起眉:“不是你。”
那嗓音在混沌中顯得模糊不清,但應該是個少年,從沒聽過,又說不出的熟悉。
未等他細想,呼呼的風聲再度從上空甩了過來。
“老天——”拖把目瞪口呆地仰著臉。
就見三根巨大的銀色抓索從上空甩了過來,抓索劃過每一寸空氣,都發出細微的劈啪聲,聽得人寒毛直豎。
不過轉眼,拖把就反應過來,寒毛直豎並不是單純因為驚慌害怕,而是因為靜電。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抓索轟然落地,連帶著整個星球碎片都震動不息,幅度大得他們根本坐不穩,差點兒成了圓盤上的滾珠。
抓索準確地順著碎片邊緣滾下,繞到底盤之下。
金屬抓索的尖頭勾在石塊和斷崖上,撞擊聲尖銳得刺耳。
整個星球碎片被這三道抓索牢牢兜住。
拖把在無可抵抗的震動中被甩得撞了好幾次牆,在砰砰聲中鼻青臉腫地喊:“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嘈雜聲太多,他得用咆哮的方式才能讓楚斯聽見。
“是那個叫什麼楊的恐·怖·分子終於受不了你鬨暴動了嗎!!!”
“閉嘴!”楚斯說道。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銀色物體緩緩從星空中浮現出來。它由數個大小不一的扁圓拚連而成,乍一看,活像數個攢聚成群的鋼鐵蜘蛛。
而那三根抓索,就是從那“鐵蜘蛛”上垂下來的。
它顯身的一瞬,楚斯臉色就變了,“太空監獄?”
拖把:“什麼!!!!太空監獄炸我們乾什麼?!”
這個比整片黑雪鬆林還要大一圈的家夥,不是彆的,正是用來流放危險分子的太空監獄,薩厄·楊本該呆著的地方。
整個星球的人都知道太空監獄,也都清楚它意味著什麼,但恐怕還沒有人在這樣的境況下,以這樣的角度仰望過它。
誰特麼能想到,惡魔集中營有朝一日會飄到自己腦袋頂上來?!
但楚斯卻對這個龐然大物太了解了——
那三條抓索看起來並不粗壯,卻強韌得驚人,畢竟構成太空監獄的那些圓盤,就是用這種材料相勾連的,在茫茫星際間牽拉了數百年,磨損率還不到17%。
這樣的東西,想要承受住這塊星球碎片,簡直易如反掌。
況且抓索頂頭的鉤爪是中空的,內裡的構造精密複雜,能夠在成功抓取目標的瞬間,構建出強力能量場。
嗡——
讓人震顫的聲音從星球碎片地底部傳來,帶有巨大排斥力的能量場已然成形,以一種無可抵擋的氣勢,配合抓索的拉拽,將碎片朝上推去。
那一瞬間,置身於其中的楚斯他們極其難受。
巨大的震蕩作用下,荒廢五十年的庭院圍牆終於倒塌成堆,飛散的塵土既沒有彌散開,也沒有落地,而是朝上撲去。圍牆廢墟咯咯作響,顫抖不停。
“我感覺很糟!像被人揪著頭發拎上了天!!”拖把大聲喊著,“我們還跑得掉嗎!!”
“恐怕不行——”楚斯說著這樣的話,卻並沒有坐以待斃的意思。
他讓過一片煙塵,皺著眉悶咳出聲,在混亂中匆忙環視一圈。
對了!還有分給薩厄的那一角!
“這邊!”楚斯衝拖把喊了一聲,直接翻過倒塌的圍牆,朝邊緣撲去。
那一刻太過匆亂,以至於他幾乎弄不清自己推了那大小拖把幾下,又被彆人拉拽過幾次。他甚至連拉拽他的人是誰都沒有看清,就連翻帶跑地躍過裂口,落在另一塊地麵上。
“你的火箭炮借我——”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然而沒等對方說完,楚斯已經條件反射地架起了他的R-72式,“閉嘴!”
他罵完才反應過來,說要借火箭炮的人是薩厄·楊。
隻是那一刻,他手比腦快,反應過來的瞬間,炮口已經掃向了一個方向。
最新型號的R-72式火箭炮,轟擊效果驚人,附帶物質分離作用,最貴的一款可十彈連發。
轟轟轟——
炸裂聲驚天動地,一個接一個,轉眼間九發全出。
摔在地上的拖把還沒回魂,就被這地動山搖似的轟擊炸得尿如雨下。
他懷疑楚斯在那極短的時間裡,甚至沒有功夫瞄準。然而炮火卻炸成了一條標準的虛線,星球碎片再度分崩,沿著那條虛線脫落下來一塊。
虛線那邊是被太空監獄的抓索勾住的一整塊地麵,有大片的黑雪鬆林,以及他們剛剛呆過的彆墅。虛線這邊是依然散著藍光的龍柱。
帶著龍柱的土地碎片脫離抓取,回落下來,在過程中撞上了他們所站的這個角落,勉強拚合成了稍大一點的碎片。
但也隻是相對意義上的“大”。
前前後後四舍五入,目測不超過四十平方米。
而他們這幾個或站或癱的身影,則默默杵在這塊碎片上,愣成了孤島上的大頭鯨……群。
楚斯拎著打空了的火箭炮,仰頭看著被太空監獄抓取的那片大地,麵無表情道:“我的房子,還有我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