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足球，迪安，”羅恩提醒他，“在魁地奇比賽中，是不能把人罰下場的﹣一還有，紅牌是什麼？”

可是海格讚成迪安的意見。

“他們應該改變一下比賽規則，弗林特在空中差點把哈利撞了下來。”

緹娜看了一眼嘰嘰喳喳交談著的一年級新生們，將氣得快冒煙的薇薇安拽回了座位，薇薇安動了動嘴唇，淑女教養讓她下意識地避免在周圍都是人的公共場合說臟話，但她忍不了了——去他的淑女教養！

“我想好了我聖誕要什麼禮物了，我想把這個愚蠢的、肮臟的、像個巨怪一樣目無規則、腦袋空空的家夥裝進麻袋狠狠打一頓，再……唔……”

緹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製止了好友放飛自我的發言，“不，相信我，你不想。你一定不會打算在美好的節日裡獲得與他相關的任何東西。”

說完，她順便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圍，注意是否有人對薇薇安的痛罵有所反應，“還有，你什麼時候會這麼多諷刺人的語句了？”

“其實，我還會一些……”

薇薇安掙脫緹娜的手，還想說點什麼，但緹娜似乎準備在她平靜下來之前不讓她說任何話，默默舉起了手中的魔杖，現在的薇薇安隻能無比期待李·喬丹的金句。

果然，李．喬丹沒有讓薇薇安失望，他很難做到不偏不倚。

“這樣一一經過剛才那個明顯而卑鄙的作弊行為——”

“喬丹！”麥格教授低聲吼道。

“我是說，經過剛才那個公開的和令人反感的犯規行為——”

“喬丹，我提醒你——”

“好吧，好吧。弗林特差點兒使格蘭芬多隊的找球手喪命，我相信這種事情誰都會遇到，所以格蘭芬多隊罰球，被艾麗婭拿到了，她把球傳開，很順利，比賽繼續進行，格蘭芬多隊仍然控製著球。”

場上的抱怨響了好一陣，最終歸於噓聲一片，格蘭芬多的眾人狠狠吐了口氣，隨後換了換重心，重新在座椅上安坐。但他們很快就失去了這片刻的輕鬆，背脊又一下子緊繃起來。

就在哈利躲過另一隻嗖嗖旋轉、擦著他頭皮飛過的遊走球時事情發生了。他的飛天掃帚突然很嚇人地抖了一下。一時間，他以為自己要掉下去了。他兩隻手緊緊抓住掃帚把，並用膝蓋死死夾住。他從未有過這樣害怕的感覺。

又來了——

就好像飛天掃帚拚命想把他摔下去似的。可是，照理說光輪2000是不會突然決定把主人摔下去的。他隱隱約約打算叫隊友暫停比賽一一接著他發現他的飛天掃帚完全不受控製了。他無法讓它調頭，他根本無法指揮它。飛天掃帚左拐右拐地在空中穿梭，不時“嗖嗖”地劇烈晃動著，差點把他從上麵摔下來。

李還在滔滔不絕地解說，“斯萊特林隊得球一一弗林特拿到鬼飛球——他被一隻遊走球狠狠打中麵孔，希望把他的鼻子打斷一一開個玩笑，教授——斯萊特林隊得分——哦，糟糕……”

斯萊特林們歡呼雀躍。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哈利的飛天掃帚表現異常。掃帚一路瘋狂地抽搐、扭動著，慢慢地、越來越高地使哈利遠離了賽場。

薇薇安用望遠鏡時刻關注著他的舉動打算累積經驗，一下就發現了不對——這有違常理的操作顯然不是什麼出乎他人意料的戰術，一個世紀以來最年輕的找球手哈利·波特也不可能控製不了他的光輪2000。

就在薇薇安還沒想個明白的時候，看台上的人們像一鍋燒開的水一樣驟然沸騰起來，所有人都發出急切交談的聲響，向上指著哈利——他的飛天掃帚開始不停地翻騰打滾，哈利隻能勉強支撐著不掉下來。突然，飛天掃帚又是一陣瘋狂的扭動，哈利被它甩了下來。他現在僅用一隻手抓住掃帚把，懸在空中。

韋斯萊李生兄弟飛上去，想把哈利安全地拉到他們的一隻掃帚上，然而不行一一每當他們接近他時，飛天掃帚就增的一下躥得更高。於是，他們落下來一些，在他下麵打轉，顯然是想在他墜落時接住他。馬庫斯·弗林特趁著這個空檔抓住鬼飛球，投中了五次，卻沒有一個人注意他。

“我從來不知道魁地奇比賽會那麼危險！”

觀眾們全部站了起來，驚恐地注視著這一切發生，視線被遮住了，薇薇安乾脆站到座位上把望遠鏡的鏡頭又對準了哈利。飛天掃帚震動得太厲害了，哈利不可能再懸很長時間。

“也許是有的——起碼我現在終於見識到了——”

薇薇安使勁吞了吞口水，一顆心緊張地跳了起來，震得她耳膜嗡嗡響，她不敢預想任何後果——周圍的聲音像瞬間離她遠去，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此時可憐的哈利·波特身上。

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辦，薇薇安止不住聯想，她能堅持這個時候嗎？她會嗎……

她看著哈利在空中奮力掙紮，死死抓住掃帚，在這樣的驚險時刻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高空中，掃帚的失控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陡然停止，哈利終於能爬回掃帚上了。

剛脫離險境的他並沒有象征性停下來地緩一會兒，而是馬不停蹄地加入特倫斯·希金斯對金色飛賊的追逐，他和希金斯一起誰也不讓地並肩從高空飛快地朝地麵某處俯衝。他目標明確，行動迅速，臉上是薇薇安看不懂的認真神情。

下降的速度太快，運動軌跡是貼著看台往下近乎抖直的斜麵。已經意識到掃帚難以操控的特倫斯·希金斯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一往無前的哈利·波特，最終在逼近極限之前率先拉起掃帚，不甘地抽身離開。隻有哈利一直保持著極速下降的姿態，在即將墜向地麵的那一刹那，哈利使勁扳直掃帚，使之幾乎與地麵平行。

金色飛賊就在他的麵前，哈利小心地從掃帚上站起身，舉起手臂將並攏的五指張開，努力地靠近麵前的金色飛賊——他一點一點地超前移動著，忽然猛地向前撲去，四腳著地落在地上。

不一會兒，人們看見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用手捂住嘴巴，就好像要嘔吐似的一一咳嗽一一隨即一個金色的東西落進他的手掌。

“我抓住了飛賊！”他大喊道，把球高高揮過頭頂，比賽在一片混亂中結束了。

迎接他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掌聲。

哈利·波特值得，格蘭芬多隊值得。

看一場真正的比賽比日複一日的訓練更加直觀。

薇薇安默默地坐回了位置上，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卻從頭到腳都冷靜了下來。

從最高處俯瞰，看台上揮舞的旗幟變成了紅色的海洋，格蘭芬多獅子跳躍其中，威風凜凜。無數人跳下看台，歡呼雀躍。場地中央的格蘭芬多隊員們一齊聚在哈利身邊擁抱著他，慶祝這遲到的但最終到來的勝利。

我能做到這樣嗎？

她問自己道。

薇薇安坐在一個遠離人聲鼎沸，遠離勝利的位置思考著一切。

捫心自問——

她做不到在隊友們一個個意外離場的時候，還能穩住心態保持耐性明確自己該做的事情。

她做不到在遭遇危險的時候，像哈利一樣冷靜處置。

她也做不到為了贏得勝利而奮不顧身，挑戰極限。

她做不到……

薇薇安突然想起父親今早寄過來批評她在校無所事事的信箋，

她甚至沒有一個真正熱愛的東西為之不遺餘力，就這樣虛度了若乾年的光陰。

薇薇安沉默地想，她知道自己和哈利·波特的差距在哪兒了。

她好像明白奧利弗·伍德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