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確實手生,畢竟太久沒碰過了,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恢複到原來的手感。
但他還是把一整首歌完整地彈了出來。
一開始他沒有唱,怕自己彈錯。
但到中段的時候,容初突然想起他剛買吉他那會兒,坐在自己的床邊,拿著老師給的譜子,一點一點地去學著彈唱時候的場景,那種感覺是刻在骨子裡的。
容初慢慢抬起頭,視線和坐在不遠處的陸竭撞在了一起。
他情不自禁朝陸竭笑了一下,然後隨著音調唱了起來。
還是剛剛那首歌,陸竭已經聽過一遍,這回有了伴奏,好像生動了許多。
生動的不是歌,是容初。
男生漂亮的眼睛注視著他。
一首歌結束,容初抱著吉他,有些沒緩過來。
太久沒彈了,彈錯了音,甚至還唱錯了。
但容初還是很開心。
久違的感覺,心臟在跳動著,一下又一下強勁地跳動著。
容初抱著吉他下台,走到陸竭麵前,深深喘了口氣,“……陸老師。”
他抬起眼皮,露出明亮的乾淨的眸子,那裡麵還有陸竭被縮小的身影。
臉頰也有些微微泛紅。
唇瓣有些乾,容初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陸竭視線頓了片刻,從吧台上拿了個酒杯遞給容初,“容老師好厲害。”
容初臉更紅了,單手拿著酒杯,一時間猶豫要不要喝。
他確實很渴,但他不會喝酒。
也不是不會喝,他可以喝一杯,但是一杯喝下去以後,他就會倒下。
“裡麵是水,乾淨的。”陸竭看著他,笑著說。
容初輕輕哦了聲,把一杯水喝完,唇上沾了點水漬,他沒察覺。
他把杯子放回吧台上才又看向陸竭,“陸老師是不是想要我做什麼事?”
陸竭挑了挑眉,“猜出來了啊……”他說著鼻腔哼笑一聲,“確實是有點事需要你幫忙,演酒吧駐唱的那位演員臨時出了狀況。”
容初眼神露出些不解。
陸竭慢吞吞地說:“他當場問我要聯係方式。”
容初眼睛慢慢睜大了。
陸竭手指敲了敲被容初放回吧台的那個酒杯,那裡麵還殘留著一點點水,隨著他的動作,粘在杯身上的水一點點滑落,不像容初唇角的水漬一樣,慢慢就和容初的唇色融為一體了。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把聯係方式給他。”陸竭像在向容初解釋什麼。
容初張了張嘴。
就算給了也沒關係,陸竭和他又不是真的結婚。
陸竭看著容初張嘴又閉了嘴,沒再繼續逗他,轉而道:“他太不專業,梁遜直接把人趕走了,現在在找人取代他,梁遜吹毛求疵,一個不露臉的角色要求長得漂亮,要會彈唱,我倒是第一個想起了你,所以讓你來試試。”
容初明白了,但他又不明白,為什麼陸竭沒有一開始直接問自己願不願意。
“你可以直接問我的,陸老師。”
陸竭輕笑,“如果我直接問你,你那麼聽話,是不是也會答應?”
容初神色愣了片刻,點點頭。
陸竭是他的頂頭上司,即使是讓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多半也不會拒絕。
“據我所知,你高三突然選擇放棄了藝考,一切的事出都有因。”陸竭說著喝了口水,示意容初坐下。
容初還抱著那把吉他,他知道可以放回吉他本來所在的地方,但他有些不舍。
聽見陸竭的話,容初表情有一瞬間錯愕,他連忙解釋,“那是因為我弟弟生病。”
容初顯少願意告訴彆人家裡的事情,就算是孟一舟,他也沒有主動告訴過孟一舟容星生病了。
他沒必要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困難。
但這件事在陸竭這裡算不上什麼秘密。
但另一件事在陸竭這裡,應該是秘密,應該說除了容元和他自己,沒有彆人知道了。
容初猛地抬頭。
可是陸竭根本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知道容元砸碎了他的吉他。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明顯,陸竭笑了笑,“你彆這麼看著我,我確實不知道還發生了什麼,隻不過……事出有因。”
陸竭沒再多說什麼,繼續喝著那杯水,跟喝酒一樣,喝得很慢。
容初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透明的酒杯,水順著他的動作搖晃,像在他的骨節上遊蕩。
不得不承認,如果陸竭直接要求他去代替這個角色,容初不會拒絕,可心底多少有些不願,或者擔心、害怕,沒有勇氣。
他太久沒有彈唱,抱著吉他的手都在發抖,猝不及防暴露在鏡頭下,也隻會越發緊張。
可是陸竭這麼迂回的做法,讓他奇跡般沒那麼害怕。
也更容易接受。
他突然覺得,陸竭是個很溫柔的人。
容初視線從陸竭的手轉移到陸竭的臉上,停頓了片刻,容初問:“陸老師,這場戲什麼時候拍?”
“明天。”陸竭回答。
容初點點頭,摸了摸懷中的吉他,“我可以……再練習練習嗎?”
“那麼我可以當容老師的觀眾嗎?”
容初紅著耳根點頭。
容初又坐回了舞台的位置。
他覺得有點熱,把帽子摘下來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一整張漂亮的臉露了出來,神情專注得像在做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
陸竭說當觀眾就是當觀眾,容初練習的時候,他也沒有挪動過位置,一直坐在那裡,像在看一場精彩的演出。
一直到陸竭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陸竭才看見時間。
已經到晚上八點多了。
陸竭挑了挑眉,看見了梁遜給自己發的消息。
是一段視頻,就是容初在彈唱的視頻。
梁遜:[你看看你的表情]
陸竭又倒回去看了眼有自己所在的鏡頭,給梁遜發了個問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