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個月後。

“藤原博士，您的科研結果真是令人震驚，僅僅一個月，您就再次發表了一份足以震撼世界的論文！！SCI已經聯係上了您，希望能夠搶先於Nature，得到您下一篇論文的發表權！！”

帕特裡克難言激動，抓住他的手臂，明明是金發碧眼一米八的大個子，這時候卻像是在仰望自己供奉的神明，真摯又虔誠。

“你離藤原博士太近了哦，Dr Joseph Patrick Kennedy。”木原相似巧妙地隔開兩人，擋住了帕特裡克死死盯著神上千秋的目光。

察覺到木原相似的動作，帕特裡克不滿地咬了咬牙，可卻因為藤原博士的默認而不得不按捺下來。

該死的木原相似，一個人占著藤原博士身邊的位置，不允許彆人碰一下。

他遲早找人做了木原相似。

“轉告劍橋，我最近一年都會待在日本。”神上千秋頭也不抬，仔細觀察著試管中的反應。

當中一顆汞珠在溶液中自發地不斷收縮、擴張，如鮮紅的心臟跳動一般。

——宛若缸中之腦。

帕特裡克下意識地反問：“為什麼？！日本沒有達標的實驗室，您的實驗必須要回到劍橋才能繼續。”

很快他又找到了理由。

“木原相似，哪怕是為了藤原博士未來的發展，你也不該阻攔藤原博士回到倫敦，隻有倫敦才能夠提供完整的實驗設備和充足的科研資金。”

“這可不能冤枉我，是藤原博士自己做的決定，”木原相似攤了攤手，然後終於提到了真正的理由，“東京大學已經聯係上了我，願意將大學內的實驗室無償借給藤原博士，也可以提供相當多的經費。”

帕特裡克隻是等著神上千秋的回答。

“Dr Patrick，教授催促你趕快回到倫敦，他很擔心你。”神上千秋放下試管，轉身取出記錄本，拿起筆記下實驗數據，或許是嫌帕特裡克話多，下了逐客令，“教授為你買好了今天晚上直飛倫敦的機票，相似，帶他出去準備吧。”

木原相似歡快地笑了，哥倆好似的攬住帕特裡克，扯著他往外麵帶。

帕特裡克比木原相似高半個頭，竟也無法掙脫，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神上千秋的身影消失在門裡。

木原相似拍了拍帕特裡克的肩。

“藤原博士留在日本，必定有他的理由，現在東京大學是會提供給博士一些資金，但畢竟藤原博士是劍橋的人，那些錢並不足以完成實驗，還是需要你回去和劍橋交涉，拿到更多的經費才是。”

他輕輕鬆鬆地給帕特裡克戴了個高帽。

“藤原博士在日本孤苦伶仃，還是得依靠你啊。”

帕特裡克沉吟半刻。

木原相似說的對，他在倫敦有一些人脈，正好可以給藤原博士爭取經費，少不得他要回英國多拜訪拜訪，隻是藤原博士還在日本，他實在……

“我會以最快速度回來的。”他下定決心。

……

回到實驗室的時候，神上千秋已經結束了整個實驗，靜靜地立在操作台前，記錄本雜亂地散落，光滑的台麵上倒映出模糊的輪廓，讓人一時看不清他如今的神色。

已經三個月了。

——自從離開那座醫院。

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藤原奉，即便是藤原奉的親身父母也一樣，把對藤原奉的感情毫不保留地投射到他身上，隻是偶爾會感慨著，想念三個月前的兒子。

其他人卻更在意現如今的“藤原奉”，他們說“藤原奉”是舉世罕見的天才，如帕特裡克一樣折服在他耀眼的科研成果上。

“藤原博士，”即便是另一個自己，也依舊用著這個稱呼，“實驗進行的不順利嗎。”

“不，很順利。”神上千秋說。

實驗室裡的機器轟鳴隆隆，如機械心臟撲通撲通跳動，他撫摸透明的管壁，裡麵瑩藍色的溶劑流動著，循環，往複，濃度的變化引起顏色的濃淡。

“‘她’已經有了雛形。”

“那就好，畢竟你要是再沒有做出來，我就會忍不住殺掉你了。”木原相似笑眯眯道，毫不在意地說出了驚世駭俗的話，“畢竟作為你的‘替代品’，我有時候也是很想上位的嘛。”

“……”

即便同為自己，受到了人物卡本身的性格影響，也會表現出與眾不同的性格傾向。正是因此，他才選擇將獨立出來的木原相似當做一個智能AI，集合了工具人應該擁有的所有功能，甚至還讓不明真相的帕特裡克嫉妒不已。

他看了木原相似一眼，突然說道：“我不喜歡被人替代。”

他想要成為獨一無二的人。

木原相似露出意外的表情，不過他畢竟就是神上千秋自己，很快便脫離了無所謂的人設，梳理著思路。

“你想起來了什麼嗎。”

“沒有。”他說。

但即使什麼也不知道，這種衝動仿佛能跨越時間與空間達到他內心的最深處——這是他最真實的渴望。

無論過了多久，無論記不記得。

都不會忘卻。

這時，突然有聲音響起。

[尊敬的TwitchPeris主播，您好，檢測到您已經三個月未開直播，TwitchPeris友情提示：超過90天未直播，賬號將自動銷號。]

許久未見的係統開門見山。

神上千秋放下手頭的工作，同木原相似對視一眼。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打開直播，除了忙於身份適應和進行各種實驗，也是為了試探這個神秘莫測的直播和係統。

現在，係統按捺不住，終於出現了。

神上千秋順著係統的話，問：[銷號有什麼懲罰嗎。]

[你會死。]

神上千秋斜靠在工作台上，手指不自覺地敲了敲台麵，餘光裡實驗機器仍在運行，他站直了身子，順從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TwitchPeris不是慈善家，]係統說，[我們希望得到可觀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