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伯告訴我說,我叫葉拂花,乃百年一見的天才,新一代弟子的領頭羊。奈何點背,未修成正果就和我師父被魔族一鍋端了,我運氣好,還撿回來一條命,隻是丟失了所有記憶,師父為了護我,壯烈犧牲了。
從此,我葉拂花就從師門年輕一代翹楚,淩虛派內門大弟子中最耀眼的葉師兄,師弟師妹們景仰依靠的存在,變成了一個高攻低防的脆皮半廢物。】
葉拂花放下符篆,頹喪地將自己扔到蒲團上。
毫無反應,三年了,師伯叫他在符篆中記錄日誌,以期養神和恢複記憶,但沒用,無論是記憶,還是殘破的元嬰,無論用了多少奇方異法,都沒有絲毫轉變。
葉拂花甚至有時懷疑他或許本是個天資平平,甚至毫無根骨的廢材,隻是為了安慰他,師伯和同門才說他是被魔族所害才會如此。
然而偶爾拿起劍時,那衝天的劍意,掌門之下弟子之中絕無僅有的攻擊力,會告訴他他確實曾是個天才。
當然偶爾執行任務時不慎受傷的痛與恢複之難也會告訴他自己經曆了什麼。
所有修道之人提起他時,一讚少年天才,二歎天妒英才,三懼魔君之強大。
不錯,摧毀這位仙門奇才的正是魔族那位強大而神秘的魔君。
仙魔兩道自從百餘年前約法三章締定和約,便井水不犯河水。這屆魔君此前一直低調,不為仙道眾人所了解,誰知一出手便殺了仙道之首的淩虛山一位仙師,廢了一位天驕。
魔族先動手,百年和約頃刻作廢。
但魔族竟沒有就此進攻,反而一擊則退,隻有些零散的小魔族不時作亂。
天下太平已久,修道者亦多懈怠,是以雖然已撕破臉皮,魔族不主動進攻,仙門亦不出擊。
“葉師兄,葉師兄。”外麵傳來一陣清脆的少女的聲音,是小弟子江平秋師妹,“葉師兄你在嗎?”
“有什麼任務嗎?”葉拂花一下子從蒲團上彈起,如疾風般略至門口,為了避免自己的脆弱體質給彆人帶來拖累,他的輕功已練得爐火純青。
“說是山下有一處怪事頻發,當地人頻頻失蹤,師伯叫我們叫上葉師兄一同去看看呢。”
葉拂花身為曾經的淩虛派內門大弟子之首,曾經也是獨當一麵,孤身深入種種奇詭事件中心而漂亮收場,全身而退的狠角色,但自從三年前受重傷,有了一沾魔氣輕則麵無血色手腳無力,重則即刻暈倒,魔氣入體,靈力逆流的毛病後,就再不被允許進入那些凶險之處,他葉拂花空有一手傾世劍意,卻為了安全隻能和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弟子一起解決些魔力都弄不明白的小魔了。
“好嘞,我收拾下,馬上來。”
幾件靈器,佩劍“守正”,還有充足的靈藥和符篆,葉拂花收拾好了後就出門尋了那幾位師弟妹,去往那出了怪事的地方。
*
青台山乃是一個尋常的小土包,其山下有一小鎮,名喚頤風鎮,鎮上人氣很旺,有不少商賈往來,本是個相當興旺的地方。
隻是不久前,鎮上突然有人失蹤,本以為是當地民風開放,有人想跟著來往的商賈出去闖了,或者隻是單純的夜不歸宿也不一定,於是除了那些失蹤者家中的爺娘妻小或破口大罵,或著急上火,其餘人並不關心此事。
誰知失蹤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官府和鎮民們既沒在酒肆瓦坊中找到,商賈們也說不曾見過那些人,還把小土包青台山翻了個遍,結果不僅沒找到半點蛛絲馬跡,還又失蹤了幾個人。
全鎮大駭,但任憑官府和鄉勇們如何努力,都無法有一絲一毫的進展,失蹤的人反而越來越多了,無奈之下,隻得向淩虛山求助。
葉拂花、江平秋、還有兩個分彆叫作盧飛星、彭臨海的弟子,就在鎮民們心驚膽戰的煎熬中、如饑似渴的期盼中到來了。
一來四人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魔氣這麼濃?”江平秋皺了皺眉,小聲道。
“許是魔族破了和約後就毫無顧忌了,傷了人後更是囂張,在這種遠離魔族地界的地方也敢不收斂魔氣了。”盧飛星說著,有意無意地看向葉拂花。
其餘二人也和他想到了一起去,一齊看向葉拂花。
“呀,葉師兄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可是有什麼不適?”少女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葉拂花的臉色確實不好看,元嬰破損後,他對魔氣極其敏感,極容易被侵襲,此處的魔氣不僅濃,還隱約有一種流動的凶氣與嗜血的殺意,這是這些修為尚淺的小弟子們所不能感受到的。
“無妨,且去看看吧。”葉拂花抿了抿沒什麼血色的唇,就要帶著他們三往鎮上走,這魔氣雖凶,卻並沒有達到能讓他感到凶險的地步,頂多有些棘手罷了,小心點就是。
“葉師兄要是不適,不如還是回去吧,要是葉師兄出了什麼事,掌門師伯問罪下來,我們可承受不起。”盧飛星繼續陰陽道,在他們許多弟子眼裡,曾經的天縱之才葉師兄早已在三年前死了,現在剩下的,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罷了。劍氣衝天又怎樣?在用得到那衝天劍氣的地方,他早被魔氣熏暈,以及隨時有可能出現的襲擊重傷了吧。
“盧師弟,你怎麼能這麼對葉師兄說話!”正直善良的江師妹憤怒了。
“這裡的魔氣不能奈我何,小心一點就好。”葉拂花製止了他們的聒噪,從懷裡抽出了三張空白符紙,右手凝氣於其上遊走,“這警示符你們拿著,遇到危險我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