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的男子身上,黑袍已不似先前那般樸實低調,而是蔓延上了一道道魔紋。
葉枝,或者說是枝離,他臉上的銀麵仿佛一道封印,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儘是血絲和魔光,瘋狂跳動著,似乎要將銀麵撕裂。
“枝離,你不能這樣!”隨著枝離的逼近,傀魔尖叫了一聲。
“傀魔,你控製不了我的。”枝離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來。
“但是你需要被我控製!”眼看枝離又要把他摔到地上,傀魔急急地道,很沒有底氣。
“你說什麼?”枝離眼眸中的魔光沸騰,銀麵上開始出現一道道流光,拚命束縛著他。
“魔君,魔君知道你走了。”傀魔哆哆嗦嗦地道。
枝離聽到魔君的名字,怒氣更甚,卻沒有繼續對傀魔做什麼。
傀魔膽戰心驚地繼續說道:“修仙界在建造除魔塔,魔君難道就會坐以待斃嗎?魔君已經發動修者地界的魔族,讓他們暴動,隻要你一日不回去,暴動就一日不停止。你不是關心淩虛山嗎,不是舍不得那個葉拂花嗎?你難道就能安心看著他們被魔族所傷?”
枝離重重地喘著氣,眼眸中的魔氣隱隱被控製。傀魔看準時機,暗自動功,枝離銀麵和袍子上的花紋頃刻活了過來,一下子將枝離的魔氣阻斷,將他擊倒在地。
傀魔也被帶倒在地,他費勁地掰開枝離掐住他脖子的手,踉蹌地站起來,控製著傀術,將不斷掙紮的枝離抽去了力量,眼神中失去神采,隻剩溫順的,可怖的魔氣。
枝離慢慢站了起來,朝著傀魔的方向,僵硬緩慢地行了個禮,無感情地喊了聲:“主人。”
傀魔這才鬆了口氣,猶豫著朝著他啐了一口,然後小心靠近,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著,翻出了一塊羅盤,得意地自言自語道:“得虧你逃出去,不然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才能近得了那一半葉拂花的身。”
繼續摸索著,摸到了他手腕上的回念鈴,心覺不對,再從頭到尾搜了一遍,也沒找著另一個,憤怒地罵道:“混蛋玩意,就那麼信任你那另一半的自己,也不怕人家知道了晦氣。”
他將手深入枝離的懷中,隱約摸到什麼鼓鼓囊囊的東西,還欲再碰,卻被突如其來的靈力震飛了,重重地撞到了石壁上,骨架子都要散了。
枝離開始不安地動了起來,原本平靜下來的魔氣又有了翻湧之勢,嚇得傀魔馬上不顧渾身的疼痛,站了起來,趕緊催動傀術控製住他。
“什麼東西啊?”傀魔嘟囔著,小心翼翼地操縱著枝離讓他把那東西拿出來,一看,竟是散著靈光的裝滿靈符的精囊。
傀魔罵了聲臟話,小心掏出個袋子,讓枝離把錦囊放進去,隨後封住袋口,才鬆了口氣,罵道:“好你個葉拂花,都成廢人了還不讓你主子我省心!”
隨即不管在一邊站樁的枝離,在地上畫上毫厘陣,拽著枝離往中間一站,一晃眼就消失不見,魔氣翻騰的洞窟也很快變回了原樣。
*
沂南就在頤風左境,尋常人走水路,三兩日便到。淩虛山一行人禦劍,大約下午,也就到了。
頤風鎮商貿繁榮,沂南人氣也不差,更有除魔塔保護,沒有魔族騷擾,更有市井之氣。
沂南除了與頤風相近的市井商貿,還兼有一股子雅韻,其原因便是有不少致仕官員,學士大儒居於此,修建了不少漂亮的園子,用以會友、賞景。
因此,當沂南鎮外圍,又一座園林被收購,改造,乃至在其中建了一座佛不佛道不道的怪塔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人覺得奇怪,隻覺得又來了位脾氣古怪的大人物,要在此處安家。
沂南除魔塔裡主要是淩虛山弟子,兼有周圍一些小門派。柳襲風此次下山,一為解決此處的麻煩,二來就是要接管沂南除魔塔。
因此當柳襲風、葉拂花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沂南除魔塔裡,其中修者都興奮了,紛紛想要見識傳說中曾經與葉拂花齊名的柳襲風。
柳襲風求救地看著身後混進小弟子裡麵的葉拂花,他不是個愛張揚和交際的人,反倒是葉拂花以前總是能輕易與彆派修者打成一片。以往這些修者散布在天南海北,除了偶爾的各派盛會,並不常聚。可魔族撕破和約後,修者們便時常要聚起來,商討如何對抗魔族。
而除魔塔的建立,更是將原本零散的修者們聚到了一個地方,各派弟子可入除魔塔效力,零散修者也可入其中休整交流。而眼下柳襲風來了,沂南除魔塔裡的修者們都紛紛出來,目光如炬地看著中間領頭的柳襲風。
葉拂花混在小弟子中間,衝他擠了擠眼睛,瞟了瞟周圍熱情的修者們,意思是:作為淩虛山手握實權的大弟子,你該上了,多去和彆人交流交流,彆老想著縮在師兄後麵。
葉拂花今日稍稍用了點異形的法子,讓他看起來沒那麼顯眼,又穿著與周圍小弟子大差不差的衣服,他十分有信心讓這些八百年不聚一次的修者們認不出自己。
“柳師兄。”人群中走出一個一表人才的淩虛山大弟子,葉拂花認得他是叫尹觀山,在淩虛山這一輩中算是實力不錯的一個人,也是沂南除魔塔如今的話事人。
那尹觀山欲向柳襲風行禮,卻一下就看見了混在小弟子堆裡的葉拂花,剛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脫口而出一句“葉師兄”,就被葉拂花拚命的擠眉弄眼外加暗中用靈力封了他的嘴而止住,終於反應過來朝柳襲風行完了這一禮,差點咬了舌頭地道:“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