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彆扭的伸出了雙手,還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這可不是她願意的,這隻能算事從權宜!
不用白不用!
顧遠清無比欣慰的朝著唐兮然豎起了大拇指,唐兮然也做好了隨時被顧遠清緊緊抱住的準備。
就見顧遠清回身拽住了自己的背包,手輕輕一揚,黑色的雙肩包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然後砸到了唐兮然懷裡。
唐兮然下意識的伸手抱住那個包。
這麼說吧,那包比她那顛沛流離的前半生還要沉重,以至於她一下沒端住,人都被包帶了個趔趄,險些閃了老腰。
咣當一聲,包砸在柏油馬路上,那動靜大的台風聲都沒遮蓋住。
耳邊傳來顧遠清扯著嗓子的嘶吼,生怕她聽不清似的,還一邊打手勢,“你!抱著這個!就不會走不動了!”
唐兮然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丫的狗東西!
你看我抱得動嗎?!
顧遠清急的不行,來來回回的比劃指揮,最後乾脆一蹲,雙手掐著唐兮然的纖腰把人扛上了肩膀。
單手扶著唐兮然的雙腿,往上掂了掂,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唐兮然的屁股,“扶穩了!”
啊?
唐兮然還沒反應過來,顧遠清腳步後撤,撒腿就躥了出去。
風夾雜著豆大的雨點批頭蓋臉的往唐兮然臉上招呼,她又被倒掛在顧遠清肩膀上,生怕被甩飛,隻能伸手反向環著顧遠清的腰。
手上傳來的觸感就跟某人的性格一樣,梆硬,她隻能扯著脖子喊,“慢點!”
顧遠清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一個字也聽不見。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腰上唐兮然的力道。
她跑的快一點,唐兮然就摟的緊一點,跑的慢一點就鬆一些。
這感覺挺奇妙。
所以她故意時快時慢,腰上的手跟著時緊時鬆,引的她心跳也跟著變化,又癢又覺得還挺好玩兒的。
隻可惜路途不遠沒玩兒一會兒,就到家了。
門一打開,落地穿已經被吹的稀爛,家裡一片狼藉。
“去臥室!主臥!”
唐兮然拍著顧遠清的後背指揮。
顧遠清邁著步子直奔主臥。
幸而主臥窗戶小,沒被吹碎,顧遠清鎖好門,把唐兮然放在了地板上。
兩人渾身都濕透了,唐兮然頭發淩亂,外麵罩著的防曬服早不直到哪去了,吊帶歪向一邊露出裡麵的文胸肩帶。
顧遠清默默撇開了頭,眼神卻鬼鬼祟祟的擦著眼角飄了過去。
唐兮然重重鬆了口氣,“呼,你沒戴眼睛看得到路?”
顧遠清一本正經道,“哦,我不近視,那個是平光鏡,隱藏身份用的。”
唐兮然怒道,“這謊你也撒?!”
“你每天早上喝咖啡,不也是人設嗎?”
“……”
唐兮然咬著牙,抬手就想給她一拳,結果卻看到了她右臂袖口正在往下滴血。
“你胳膊……”
顧遠清下意識的低頭,而後哦習慣性的的把右臂往後躲了躲,“哦,沒事。”
唐兮然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拉開臥室門,頂著風出去了。
沒一會兒唐兮然渾身雨水的拎著個藥箱子回來了,瞪著顧遠清凶巴巴道,“坐下!”
“哦。”
顧遠清少有的沒還嘴,大狼狗似的乖乖坐在了床邊的長毛地毯上。
唐兮然拎著藥箱蹲下,一邊翻找藥品一邊道,“衣服脫了!”
顧遠清聽話的把外套脫掉了,唐兮然這才發現,她右臂上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血水混著雨水往下,沿著指尖落在地毯上,彙成了一小灘血跡。
要是放在平時,她肯定要埋怨顧遠清把地毯弄臟了。可眼下,這炫目的紅,讓她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拿出鑷子,小心翼翼的拆開繃帶,裡麵明顯已經愈合的傷口在雨水的浸泡之下重新裂開可一條縫,浮腫的皮肉向外翻著,看起來格外可怖。
唐兮然捏著鑷子的手一頓,她沒想到顧遠清為了去接她,傷口已經泡成了這樣,她眼眶一時有些發熱。
這狗東西不知道疼啊?
顧遠清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微微附身小聲安慰了一句,“我不疼。”
唐兮然匆忙眨了兩下眼睛,裝作轉身去找消毒棉球,借機收斂起了情緒,嘴上賭氣似的道,“皮糙肉厚的,不疼也正常。”
嘴上這麼說,她手上的動作卻格外輕柔,生怕弄疼了顧遠清。
消毒、上藥、包紮,唐兮然認認真真的處理傷口,顧遠清的就定定的看著她。
看著她羽睫低垂,迎著燈光灑下一片溫柔的陰影;看著她自己臉上還掛著冰冷的雨水,卻隻顧著給自己處理傷口;看著她神情認真動作輕柔,時不時還輕輕朝著自己傷口吹上一口氣……
冰涼輕柔,顧遠清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極其陌生,溫暖但又夾雜著酸澀,不愉快卻又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