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嬤嬤扶著她,轉身剛走到門邊,要邁過門檻時,曹眳軒突然又開口說道:
“楚楚,是曹家對不住你!”
相府嫡女,多麼顯赫的身份,比之郡主也不差了,可誰知這背後的苦楚。為了曹家,妹妹隻能嫁給一個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的人,當一個擺設。
當他接到曹嬤嬤送出的信上寫著太子至今未在含光殿留宿時,他有多生氣,可又什麼都做不了,還要勸她忍耐,當一個稱職的太子側妃。怪隻怪這世道對女子不公,對女子太苛刻。
“大哥,曹家金尊玉貴地嬌養了我二十年,也到了我回報的時候了。哥哥放心,我會做好一個合格的太子側妃,不會讓曹家蒙羞!”
曹楚楚轉身,向曹眳軒行了一禮,眉眼微彎,隻是神態中再也沒了京中才女,相府嫡女的高傲。
出了門,刺眼的光照射在臉上,曹楚楚愣了會,才抬手放在額頭,遮了一下:“嬤嬤,今日的陽光好似格外刺眼。”
“哎,娘子,是老奴的不是,忘了帶傘。不要緊,咋們低頭,一會就到含光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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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日,是皇後的生辰。東宮門口處,宗鎔和曹楚楚並肩站立,二人身後是倚靠著宮女的李良娣,三人都在等候宋卿卿。吳良媛還在禁足中,不然這會早嚷嚷起來了。
不過一會,一個梳著雙仙髻,髻上插了幾朵海棠花,額前墜著海棠花鈿的女子緩緩走來,她穿著海棠色的短紗衫,十樣景色的襦裙,整個人都很鮮活。
這是宋卿卿入宮後,第一次穿紅色,但卻不似以前那般孤高冷傲,眉眼柔和,光華內斂,眼神堅韌,有種洗儘鉛華般的美。眾人一時都有些恍惚。
她剛欲行禮,宗鎔就上前扶住了她:“不必多禮。身子可還好?要不”
“身子大好了。今日是皇後的生辰宴,臣妾想去。”
宗鎔沒有再勸。李良娣有些羨慕地看著眼前這幕,眼神清澈,沒有絲毫嫉恨;曹楚楚神情平淡,整個人都很安靜。
仁明殿內,已十分熱鬨。皇上的妃嬪們大多坐在前麵,皇子和公主們則落座在後,眾人都在三三兩兩地交談。宗鎔一行人進殿時,靜了一瞬。
大皇子坐在左側首位,看著身穿明黃色錦袍的太子,眼神沉了一分,坐在他下麵的二皇子陰陽怪氣地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可還記得尊敬長輩,竟讓我們做哥哥的等著你!”
坐在二皇子對麵的四皇子看到宗鎔,趕忙起身,走了下來:“三哥,彆理他們,自己來的早,還怨彆人了。”
二皇子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狗腿子!”
四皇子拉著宗鎔到右側首位坐下,還向曹楚楚介紹了自己的正妻,而宋卿卿她們隻能坐在後麵。曹楚楚麵上帶著端莊的笑意,與二皇子妃交談。
宗鎔不放心地向後掃了一眼,轉過身時,給了墨書一個眼神。墨書恭敬地低頭彎腰,後退了幾步,按照主子之前的吩咐,時刻注意著昭訓娘子。
過了半刻鐘,帝後二人攜手出現,皇上一臉柔情地握著皇後的手,不知說了什麼,皇後開心地笑了一下。伴隨著眾人的叩拜,二人緩步走到主位落座。
壽宴的主人到了,眾人便開始了獻禮。皇後的母族雖沒落了,但聖上對其一直十分尊重,再加上宗鎔的太子之位穩固,多數嬪妃還是站在皇後這邊的,送的禮大都是些稀奇珍寶。
輪到皇子們獻禮時,皇帝卻壓了一下手,止住了剛要起身的大皇子,眉眼間有些許凝重。
“你們的孝心,朕都知曉,不必當眾獻禮了。宣金朝使臣覲見。”
眾人都有些疑惑,皇後的生辰宴一直以來都是家宴,今日怎會有外朝使臣出席,之前也未聽到消息啊。倒是大皇子和宗鎔的臉色微變,凝重了些。
金朝使臣來到臨安已有三日了,也上朝覲見過聖上,卻曾未講出他們此次出使宗朝是何意圖。今日出席這壽宴怕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