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訓妹妹,臣妾知道錦寒是跟你一起從林府進宮的,可這性子也該約束一下了。”
“不勞吳良媛費心。”宋卿卿平淡地還了一句,轉而看著玉壺問道:“你即是怕她有事瞞我,怎不見你來找我,反而去找了吳良媛?”
玉壺依舊瑟縮著身子,圓圓的臉頰泛起一層蒼白,但聲音很穩,條理清楚:“昭訓娘子昨日不在,奴婢著急,想出去找,正好遇到了良媛娘子,便”
“昭訓妹妹,你也不必為難這個宮女了。昨夜,我在月樓台放河燈,正好看到這宮女慌慌張張的,便多問了幾句。”
後宮女子無故不得出宮,昨夜時宗鎔偷偷帶她回去的,所以整個清平軒除了江月,都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這宮女的話合乎事實卻不合情理。
“昨夜,江月可一直在清平軒裡,你為何不找她?”宋卿卿淡然的聲音裡加了幾分曆色:“這藥渣,你說你從錦寒屋子裡找到的,為何不能是你放在錦寒屋子裡陷害她的。”
玉壺連忙磕頭請罪:“太子殿下,昭訓娘子,奴婢萬萬不敢。宮女去太醫院買藥都有存檔,奴婢沒買過這麝香,隻有之前錦寒姐姐讓我買了幾副散淤的藥裡有紅花。奴婢萬萬不敢亂說,更不敢隨意誣陷。”
那宮女一臉的害怕,瑟縮著身子,額頭都磕青了,倒襯得宋卿卿頗有些凶惡。
錦寒此時稍稍冷靜了下來。玉壺是個機靈的,時常會主動幫錦寒提提飯菜,有時也會繡個香囊送給她,一來二去,二人也就要好起來。買藥這事本來是她一個人去的,但未料到主子日日都要一碗。她不敢自己一人日日都去買藥,便讓玉壺幫著買了幾次,誰想到她竟敢背主。
她也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太子殿下,奴婢的確讓玉壺去買過散淤的藥,奴婢自己也去太醫院裡買過藥,但都是些風寒、養神的藥。奴婢之前得了風寒,半夜睡不好,主子憐憫,便讓奴婢自己去太醫院買藥。這散淤的藥是奴婢風寒剛好時,體力不濟,摔了一跤,扭到了腳,才買的。但這些藥方裡沒有一副藥方同時有麝香和紅花,這藥渣絕不是奴婢房裡的,請太子殿下明查。”
宗鎔看著下麵跪著的宮女,神色不明,一言未發。但站在他旁邊的墨硯敏銳感覺到主子更生氣了。
吳良媛的臉上不見慌張,緩緩說道:“殿下,臣妾找人去太醫院問過,這兩個宮女買的確都是些風寒、散淤、養身安神的藥。但太醫院當值太醫卻說,你這半個月買的藥量卻是一個月多的用量。”
吳良媛特地咬重了“半個月”三字,而後看著想要說些什麼的江月,趕忙繼續道:“昭訓妹妹,不會你現在要告訴臣妾,你這宮裡還有其他人也得了傷寒?也扭了腳?”
宋卿卿製止了想要上前的江月,眼神示意錦寒不必再開口爭論。今日這事,不,不隻是今日,這宮裡的事,做沒做過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世,是榮寵,是上位者的信任。
她緩緩環視一圈,開口道:“吳良媛,你說這藥渣裡有大量紅花和麝香,有避子之效,然後呢?你到底是想說我私自用了這藥,還是我的宮女用了這藥。”
吳良媛一時語塞,她沒想到宋卿卿如此直白。這藥渣是林玉姝給的,想借她的手讓太子惡了她,但說這藥是宋卿卿用的,她一點也不信。這後宮裡的女子,有誰不想有孕。以此半扳倒宋昭訓太難,一著不慎,難免惹了太子厭惡。因此,她讓這宮女說這藥渣是從錦寒屋裡搜到的。錦寒是宋府裡出來的,宋卿卿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落難。
理了理思緒,吳良媛開口道:“昭訓妹妹當然不會用這藥,就怕有惡奴勾結外人,想要害妹妹。臣妾知道錦寒是跟著妹妹一起從府邸裡出來的,可人心叵測,不然她一個宮女,若不是與人私通,也不需要用這藥吧。”
聲音輕柔,但卻句句狠毒。今日這事,要不是錦寒想害她,就是錦寒與人私通,哪一條罪名,都能要了錦寒的命。
宋卿卿目光冷冽,吳良媛是想用錦寒逼她。隻要這藥的用量,錦寒說不清楚,那這藥渣是不是在她屋裡發現的也就不重要了。錦寒隻是一個宮女,她的命不重要。
宋卿卿抬頭看了一眼宗鎔,正好與他視線相撞,那冷漠眼神的深處藏著不解、一絲絲痛苦和害怕。她心跳了一下,跳的很快。她想,以宗鎔的聰慧,今日這事怕是早以明白了,那痛苦和害怕是因為自己?
她突然想到了景大哥說的話:宗鎔對自己有意,隻是不知情愛。思緒翻飛間,她定了定心,向著宗鎔,輕輕開口說道,話語裡藏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試探:“殿下,這藥是我讓錦寒去買的。錦寒絕不可能害我。”
宗鎔神色晦暗不明,心中卻燃著一團怒火。錦寒不會害他,這藥又是她讓人買的,她這是在承認,她自己在偷偷喝藥避子。半個月前,剛好是他讓王公公斷了清平軒的避子湯。盛怒之下,他突然想到景行說過的話:愛一個人要嗬護她,保護她。
他咬了咬牙,閉眼遮住了心中翻騰的情緒。手中的玉玨綻開了細小的裂紋,再睜眸,他冷聲開口道:“墨硯,這事由你去查!這個宮女,拉去慎刑司,好好審問,背主的奴才可要不得。